莫起额头已起豆大汗珠,眼看巡逻士兵要绕过拐角,他也将暴露在他们视野正中,手下力道便越来越重,不经意间,一股冰凉寒气自胸口流出,顺手臂直达掌心,阁中似有“咦”的一声,登时阁门打开,一()
股极寒之气似龙卷风般将莫起牢牢吸住,他不由地跌入阁内,门扉也“砰”的重重关上,风声渐歇,一切重归于常。
莫起疼的龇牙咧嘴,拍拍衣服站起来,一座六边形藏书阁矗立在他眼前,古朴书香铺面而来,他的内心似为所染,立马平静下来。
“你是何人?”一阵嗓音环绕书阁,回响不绝,似干枯的树木断裂,枯槁中暗含几许迟暮。
莫起环视四周,找不出声音来源所在,便对着书阁正中道:“晚辈莫起,拜见前辈。晚辈误打误撞入这阁内,还望前辈宽恕。”
前辈喃喃道:“你姓莫?难道是三阳的后人?”
莫起如实回复道:“晚辈原本不姓莫,只因得了失忆之症,后又结识有缘之人,才得此名。”
前辈先是一顿,气氛瞬间凝固,外面烈阳当空,此间却似冰窟一般,令人心生寒意。半晌,他才长叹一口气,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罢!也罢!老朽还有一问,你既非瞻乾一脉,为何会望月神功?”
莫起道:“晚辈于一密室中机缘巧合看过神功秘籍,当时情况危急,为求脱离险境,不得已才学了一些。”
前辈又是一息长叹,随即又发出隆隆长啸,道:“这,便是天命罢!先生,汝诚不欺我!既然如此,我也当履行承诺。莫起,你上九楼来。”
这缓慢而沙哑的嗓音中似有一种魔力,莫起不假思索,情不自禁便循蜿蜒楼梯上至九层。眼前的一幕令他内心隐隐作痛,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年纪已逾古稀,手脚被拷在铁架上,他身上的白袍破了两处大洞,两根铁锁从两侧肩胛骨穿出,挂在梁上。
老者双目矍铄,缓缓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道:“汝,太过平庸。”
莫起低下头,自他频频在镇上比武中落败,自他看到白璃攸,他看到秦无忌、江虹、程梁,他便知道,他太过普通。在这乱世中,他是一粒沙,而他们,却是磐石。
老者也低下头,说道:“可,偏偏却是你呵!”
“来吧!”老者暴喝一声,几欲振聋发聩,目中精光暴涨,额头青筋炸起,长袍白发随着无上内劲飘起,宛如天神下凡般。莫起周身三万六千毛孔无不张开,雄厚真气循隙而入,便走奇经八脉,塞顿之处顿时张开。他的眼前隐隐有古卷、真言飘过,虽是转瞬,却无比清晰,如刻在胸中,过目即不忘。他宛如置身真气之海,驾一叶小舟翩然而过,日月之行如出其中,天时地理之精妙,无不蕴含在这小小方寸之间。
不知不觉,已过去三个时辰,莫起越来越觉中气完足、神清气爽,举手投足间似有千钧之力,反观老者愈发枯槁,双目与脸颊凹陷,面如死灰,显然已是时日无多了。
老者缓缓撤去内力,双手无力垂下,竭力对莫起嘱咐道:“咳咳……莫起,老朽受人之托,在此等候天命之人。”
莫起亦感到老者将不久于人世,虽是短短几个时辰,他已对老者生出亲近之情,便“腾”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前辈之恩,莫起无以为报!”
“老朽一个……一个甲子的功力尽传于你,愿祝你渡过难关。但莫起啊,你莫要心欢,因你注定失去,咳咳……”老者气若游丝,凄然笑道:“终其一生,凄苦作伴。得未为真,失为常患……失为常患啊……”
老者溘然长逝,莫起再三跪拜,为他理好衣装,暗道:“前辈待我不薄,我须找机会给前辈建坟树碑,常常祭拜才是。”他反复揣摩老者的话,终是未到其时,不解其意。天色不早,他再拜别老者,开阁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