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中,经历几天几夜暗无天日的裤子云,此刻俨然成为天地之间大英雄,器宇轩昂豪气干云,每根汗毛都灌满山河立意,眼神犀利,杀气纵横。
他甩了甩长发,提剑屹立,那萧萧站姿令人景仰。
那声大爆炸后气流所形成的余音细听如歌:“不与小草论短长。霸王横剑断乌江。生著迹,死留芳。楚河汉界滚夕。”
他抖了抖浑身尘土,任凭一身电弧散发金黄之光。
已变异成惊鲨的天霸将舟弃横狠狠地踩在脚下,使劲摩擦。
没料到一代玄幻宗主正被他反复蹂躏,地上的他扭着头,直勾勾地仰望着从万丈光芒之中腾空而起的裤子云,看傻了眼,被眼前力透纸背的英雄气概而唏嘘不已,嗫嚅着干瘪的双唇,激动得久久不能说话。
天霸停止变异,惊鲨之口不再闭合,铜铃般的眼球开始喷血。
裤子云提剑向他径直地走过去,赳赳战袍拖着奔腾电光。
“恶魔天霸,我要与你决一雌雄,请拿好你的家伙(武器),我要与你光明正大地决斗。”
裤子云说罢,荡起尘土,一把血亮的长剑横在天霸的跟前。
这时,天霸如梦初醒,变回原形,满脸的肉瘤均匀地细颤。他顺手接过裤子云用腿荡来的长剑,用舌头舔了舔剑锋,目光逼仄,冷冷地说:
“老子看你还是条汉子,好,老子愿与你决高下,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你是用卑劣手段才占了上风的,我想,你一定让贺勿缺拿着小金人吸走了玄幻宗主海量的灵力、真气和元神,有本事,请你放过舟弃横。”
“哈哈哈,本来,老子可以轻易地取掉舟弃横的性命,现在姑且饶他不死。”
说罢,天霸一脚踢飞舟弃横,开始跟裤子云决斗。
一时间,飞沙走石乱云飞渡,天地间两道残影直绞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毕竟是高人间的过招,风驰电掣电光火石,冲天杀气直透九霄。
三百个回合下来,大地满是天霸用黑影喷射而出的墨汁;方圆十里的山坡,满是裤子云灵力点燃的树木。
冰墙、火海、刀山,令人眼花缭乱;剑雨、神兽、黑影,令人瞠目结舌。
舟弃横不断为裤子云喝彩,暗想,他的修为怎么一下达到如此境界?难道他已无私自通,拥有了一身超级的神凰血脉?
超出教材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他真的脱胎换骨似的,居然......
居然一掌击碎天霸幻化出来的上万个黑影仙帝!
更令人咂舌的是,他居然能用丹田之气形成一把无形的巨大古琴,并用眼神弹奏起令山河不安的“十面埋伏”!
这一招令天霸浑身漏气,不过这头恶魔的功夫与修为也如此了得,竟然幻化成若干鱼儿,游刃于琴弦间,且发出极赋针对、杀人于无形的弦外之音。
天空飞满鸟毛,而鸟身早被那强大的弦外之音蒸发掉血肉。
舟弃横很纳闷,按常理,自己的修为定在天霸之上,虽然修仙教程一样,但自己毕竟自学了神皇境,就拿分身术来说吧,天霸至今不会。
这是什么原因让天霸功力大增?
要不是裤子云引爆山体踏尘而来,自己早就被天霸变异成的惊鲨当作点心了。
不过,裤子云是自己一手调教,怎么一下子修为提升到神皇境境界的呢?
原来,当裤子云被陷入山体之后,刚开始,黑暗中的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后来,是神圣的爱情让他获得空前的力量,他不能失去豆娘,不能失去两位夫人——美人鱼和舟弃竖,更不能失去仙子们对他期待。()
黑暗中,哪怕仅有一丝星光,那也是促使人们前行的理由。
另一个原因是大爱,爱天下。
这一原因让他与冰冷的山体产生共鸣与共振,如此,山体所蕴藏的巨大能量便化作地气与底气,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丹田,并疏通着经脉,终究造化出难得的神凰血脉。
看。
裤子云与天霸厮杀到天界去了,天幕不时地鼓起乌包,偶尔还露出一条大腿,和跑丢了的青龙。
呵,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来,那是裤子云的。
不一会儿,天幕被撕裂,刀光剑影从天上交锋到地上,再到地界,大地的表层因缠斗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细看,那定是这两个顶级高手在地府追杀而激起的管状通道。
通道痉挛着、抽搐着,离大地的表层较近时,还不时地散发出滚滚热气。
真不可思议。
舟弃横捋了捋胡须,直叹:“爱婿的修为已在老夫之上,我又何必不传授分身术给他呢?”
正在打定主意要传分身时,忽然,大地上再爆惊雷。
随着一声惊天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形成时空涟漪,发出嗡嗡颤音。
炸裂的血肉四处飞溅,其中有一小块就落在出神的舟弃竖嘴里。
“大伯别嚼,这块血肉是豆娘我的脚趾啦。”
声音就在身边,但不见人。
怪了。
舟弃横赶紧吐了出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天空有大量的血肉和魂丝还在飞撒或汇聚。
难道,一个豆娘居然能有如此多的血肉和魂丝?如果组装起来,那得多么庞大呀。
又一团血肉落入口中。
舟弃横赶紧吐出来,抱歉地说:“豆娘,老夫不是故意的。”
这团血肉忽然变作一张嘴巴,翕合着发出漏风的大笑:“哈哈,老娘一旦组合成功,第一个便要将你吃掉,以助老娘的修为和法术提升数倍。”
舟弃横感到莫名其妙:“豆娘,你?......”
“谁是你的姘妇豆娘,老娘是反面人母夜叉。哈哈哈,舟弃横,刚才那块到嘴的肉才是你心心念念的豆娘,老娘是个正派人,只是脸的朝向出了问题而已,但这并不影响老娘的人生方向和仰望太阳。”
那张嘴巴说罢,便飞入纷血雾与粉尘之中,去找它的邻居牙齿与舌头去了。
舟弃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声惊爆之后,豆娘和母夜叉都被爆炸击成落花流水。
他赶紧站起来,紧盯着半空中不断重逢的血肉和魂丝。
不一会儿,豆娘出现,似乎多余的血肉与魂丝被极力压缩,这才没影响她那婀娜身材。
“大伯,快闪,母夜叉的血肉与魂丝即将完成组装。”豆娘大叫。
舟弃横懵圈了,半晌弱弱地问:“你,你,你居然没被炸死,老夫只传授于你‘下四境"和‘中四境"呀,难道你是自学成才?”
豆娘扶起他:“快闪,以后我会给你详细讲起,云哥哥呢?”
“老夫偏不闪,老夫这就去破坏母夜叉即将组合成功的血肉与魂丝。”
“啊,千万不要那样做,一旦破坏掉的话,母夜叉就消失了。”
“对敌人同情就是对自己残忍,破坏掉不是更好吗?”
豆娘解释:“母夜叉也是受害者,是被天霸控制了思想,她连我是谁都认不出呢,母夜叉是个善良的女性,以前的绝情谷就全靠她镇住鬼人的转世。”
“那她怎么能认出老夫呢?还一口一个舟弃横。”
“那是因为天霸长期在她()
面前提您的如雷灌耳的大名嘛。”
经豆娘如此一说,舟弃横这才没对半空中的血肉与魂丝大动干戈。
好奇心爆棚的舟弃横继续观瞻着血肉与魂丝的汇聚,豆娘没能把他推开。
不一会儿,伴随一道血光,母夜叉现身,她已完成重构。
双手在空气中一抓,一把方天画戟便出现在手上,不由分说,向舟弃横斜刺过来。
豆娘以迅雷不及掩耳,用身子挡了过去。
悲剧出现了。
方天画戟被深深地插入豆娘的胸膛,激起一条丈余长的血线。
“......哈哈哈,你这女子真是个姘妇,居然甘心为一个糟老头去死,哈哈哈,别怪我手下无情了。我搅、我捣、我挑......”
一番骚操作下来,豆娘的胸口已被方天画戟弄出一个乱糟糟的大洞。
气息奄奄的豆娘声音微弱:“大伯,嫂子舟弃竖带着花夕和花落妹妹还在极寒山洞里寻找早成纸片人——紫衣大侠,现在山洞早已坍塌,不知她们出事没有。
大,大,大伯,你保重,云哥哥还活着吗?麻烦您转告他,豆娘是爱着她才死去的,请他一定要选择坚强,而不是眼泪......”
舟弃横来不及悲痛,后悔莫及的他缓过神来,与母夜叉展开了漫无边际的大厮杀。
但他哪是母夜叉的对手,不到十来个回合,便被方天画戟直接心窝。
唉,本质上说,是小金人吸收了他海量的功力与修为所致呀。
绝望的他闭上眼睛,自语:“贺勿缺,可怜的缺娘,老夫不能照顾你了,奈何桥上老夫才不会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