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脸都笑烂了。
唯独舟弃竖泪眼巴巴的,一直低垂着头。
裤子云以为她太累了,没在意,嘿嘿地冲着她笑:“夫人,以后拖地的家务包在我身上,好不好?”
大家起哄:好好好。
唯纸间雪没吱声,她用手绢轻轻擦拭着舟弃竖的眼泪,然后接过手()
绢,放进怀中。其实,过会儿,她会悄悄将手绢所吸的眼泪挤进那个精致的小瓶里。
军师问舟弃竖:“阎罗王给我们带来什么宝贝了?快拿出来看看吧,会不会是雪娘抱着那个人头骨呀?”
舟弃竖的脸顿时变成一片羞红。
朱泰山也跑过来凑热闹,用沙哑的声音催促:“阎罗王可是当权派,他给的宝贝定可令你我大开眼界的。”
于是,大家都开始催促。
舟弃竖只得强装笑颜,对大家说:“阎王什么宝贝也没给,只给了一句话。”
紫衣大侠来了精神,好奇地问:“很多时候,领导的一句话胜过万千宝贝的。快说吧。”
裤子云也在催。
“我,我,我,”舟弃竖的脸已红如炭火,停顿了一下,接着不好意思地说,“阎王叫我对丈夫不断地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直喊下去,直到丈夫流泪为止,自然他就会立马站起来,且双腿会功力陡增,甚至可以化龙入腿。”
大家听得莫名其妙。
“难道大权在握的官,教人说几句屁话也管用?”肥肥扯开嗓子反问。
花夕花阳二位仙子欲哭无泪,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司北往叫嚷:“苍天啊,啊不苍天,那就让舟大嫂试一试吧。”
裤子云心如刀绞,他已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暗骂,阎罗,你真他怒变态。
舟弃竖在众人的催促中,不得不对着裤子云的耳朵,重复地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直重复到声嘶力竭,一直重复到裤子云泪蛋蛋直跳。
忽然。
一道天外金光,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眨眼间,一下子遁于裤子云的双腿。
紧接着,前些天被安进双腿的龙筋,散发出炫目的碧绿之光,宛如小型化青龙,不断地游动、翻滚、图腾。
这下,真把大家看傻了眼。
更为神奇的是,裤子云能够站立起来,且行走如风。
一阵狂风潦草地剃平黑峡谷冒尖的山峰,呼啸而来,钻入他的双腿。
啊,裤子云已经神龙附体,师父李舞黛递给他一把长剑。
只见他脚踏火云,腾空而起,霎时,天空剑气萧萧,大地残影滔滔,时空的罅隙里卷起万千魔影......
“我,裤子云,回来啦!”
这声音饱含无限愤懑与无奈,不输肥肥的狮吼。
万界诸天,都为正气所笼;普天寰宇,皆被血性所罩!
正当大家为裤子云的满血复活欢呼雀跃时,忽然,他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要不是雾人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把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以垫子的形式铺在地上,裤子云定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怎么啦?刚才那风云振作的气势咋会一下子烟消云散?
舟弃竖知道是咋回事。
原来,阎王告诉她,一旦丈夫的双腿失去功力时,她便只有不断地为其助威、呐喊,继续冲着他喊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方可重新激活裤子云双腿的能量。
裤子云对天长叹:“老天啊,你何必要如此折磨我?”
看着难过到极点的夫君,舟弃竖只好再次大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奇迹再次出现,裤子云把天空的乌云赶得无影无踪。
其实,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明显带着强烈的羞辱,正是这句羞辱,令愤愤不平裤子云才会无意间再次激活浑身的细胞,使之充满惊涛骇浪的洪荒伟力。
军师刘苦影很担心裤子云每次战斗不得不带上舟弃竖()
,否则,就会发生突然停摆的窘态,甚至出现生命危险。
晚上。篝火。
不管怎样,裤子云发亮的肚子和双腿,已给大家带来希望,可喜可贺。
军师先吩咐花夕花阳和肥肥给大家端来牛角毒蝎汤。
然后,她来到纸间雪身边,问:“你所抱的这个头骨一定大有文章吧,说来听听。”
纸间雪只好详细地将地府那棵参天大树上所结头骨的事讲了一遍。
当大家得知此头骨就是钱无用大老板所幻化时,瞬间欢乐的气氛被忧伤所覆盖,无人不流泪,无人不哭泣。
纸间雪用完好几张手绢去擦拭大家的真情之泪。
“明天,全体人员到钱无用坟前祭拜。”军师悲愤地说。
肥肥牵来被五花大绑的贺天问,要他不断地在头骨跟前叩头。
...
当夜。三更。
快马加鞭的王天一,已赶到云台县。
这速度简直神速到不可思议。
毕竟心里装着爱情,再遥远的距离都可箭步如飞,就那么拽,就那么快。
王天一找了家客栈,先落脚再说。天一亮,他就得潜入森严的贺府,把狗头怪找到。
他已想到好的对策。
四更。
裤子云和舟弃竖,一起躲在被子里,小声地哭。
哭的内容正是围绕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展开。
“亲爱的,我的身子不干净了,你还嫌弃我吗?”
“不要这么说,你永远是干净的,我更爱你的灵魂,可恶的阎罗王,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我定饶不了他,呜呜呜......”
“亲爱的,我好想你,假如,”舟弃竖轻咬了一下裤子云的手,接着说,“假若,我哪天突然不在了,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豆娘,为了美人鱼,为了六仙子,为了黑峡谷,为了有情之天下......
爹上年纪了,麻烦你以后好好照顾他,虽然他性格乖张怪戾,但山中有直树,世上无完人,再说毕竟是我爹。不过我担心贺勿缺这个小妖精会迷惑我爹的意志,令他人鬼难分,神魔难辨。
云哥哥,我的肚子不争气,还没给你怀上孩子,好想有个孩子,好想好想。”
别胡说,你会活一百岁的,不,一万岁。”
五更。
隔壁的红衣女纸间雪正吸饱坏人的吸血回来,黑峡谷脱离母体的蝙蝠红眼珠还在满天舞。
那时,裤子云还在喋喋不休地轻声安慰舟弃竖时,她却早已没了声音。
“夫人,你睡着了吗?”裤子云一摸她的身子,感觉有点冰,心头一怔。
啊!天啦!
她好象早已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