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笼子里的那只金黄色小鸟溅起青翠欲滴的鸣叫,裤子云收拾着粗气,宫商角收拾着残局。
茶馆外就是黄昏。
一只孤鹜托着夕阳,划进一抹火烧云,像在开锁,又像根本没开……
…
糊里糊涂的裤子云。
糊里糊涂的宫商角。
两个糊涂虫,一笔自己一生都搞不清楚的糊涂账。
“进去了?”
“没有?”
“没有?”
“进去了?”
这些心理对话难于启齿,就像启明星生怕真相大白之后一切皆枉然,不如在不明不白之前,索性浓缩成一个疑点。
气喘吁吁,心浪滚滚。
半晌之后,爬起来的宫商角好不容易才渐渐平静,她不断地打自己的脸,差点把原本就在吵架才隔得那么开的眼睛煽出眼眶。
“云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对你做了什么?”
裤子云感到屈辱,却又感到顺理成章,但始终不能原谅自己,这副德性怎么好去见豆娘,他潜意识地用手一摸自己的隐私处,嘿,底线还在,多亏那层底子薄。
“云云,都是灵蝎惹的祸,你吃亏了。”
“宫,宫宫,宫宫姐,我得,得走了,注意,你的衣裳没合拢。”
“云云,姐已满足于浅尝辄止,姐不会窃取你的完整无缺,今晚我们月下守初如何?”
“宫宫姐,你都结婚了,还守初?我也不能守初了。”
“云云,你能守初的,姐没骗你。姐虽没初可守,但翻开一页,守初也是成立的。”
逐渐镇定下来的裤子云,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动真情,这可如何是好?直接回绝吧,多伤人心;委婉点吧,又怕藕断丝连。唉,我裤子云干吗要来唠嗑。
唉,唠嗑成捞渴,捞渴刷不脱,你唠我也唠,捞一把毒药……
“云,姐说正事,都说你武功好极了,是真的吗?”
“不行,虽然连前带后有四大掌门教过我功夫,还有现在的义父半边脸,还有……”
“还有,还有母夜叉。”
“嗬,是绝表谷那个母夜叉吗?除了名字吓人外,那可是个大美人呢,只是身材不一定比我好,我最讨厌她头上那个高高的眼镜蛇发髻,太招摇了。说看看,她给你教了什么过人的功夫?”
“你……宫——姐……”
“这么说,你的功夫是人家神吹的啰,走,我们现在就到外边的老鹰岩比试一番,我想看看你真实的功力,能不能抗衡官兵和大侠?”
说罢,宫商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拽着裤子云就往外跑。
“喂喂喂,你们俩个也太方便了嘛,战场都摆在我茶馆里来了,说走就走,还没给钱钱哟。”
提着鸟笼的店小二边追边喊。
“十两银子,接着。”
宫商角回过头,向店小二扔了过去。
“撞大运了,下次还来吗?”店小二边捡银子便自言自语。
...
老鹰岩。秋虫呢喃,秋风习习。月缺耳朵人缺心眼。
两个人的过招,强化了夜的寂静。
第一招:旋风腿。
裤子云先单独表演起来,连续的后空翻,外加左右腿交换着闪电般的猛踢,虎虎生风()
,灰尘纷飞,的确霎是好看。
明显人一看,就知道是华山连环旋风腿女掌门上官雁(字泰山)所教。
“裤子云,这这叫表演赛,看姐姐的。”
话毕,宫商角双腿劈叉,一个腾空,似白鹤晾翅;紧接着,身子一横,凭借扭转之力,呼啦啦,一道影墙似漩涡出世;接连不断的空翻宛如猛龙过江,一些树叶纷纷而落……
“好好好,宫姐。”
第二招:剑术。
裤子云从腰间抽出宝剑,来了个下马威——天山问月,姿势搞笑,蹬开马步,双臂一低一高,呈斜线,方向指月。
一看,就知道这是裤子云天山问月剑掌门李舞黛所教。花架子多。
呵,接下来的动作,居然从胯下出剑,真把宫商角笑个半死。
不过,内力强大,剑气逼人。这也许是拜生吃掉一米长的蝎女王所赐吧。
“裤子云,别耍花架子了,看宫姐的。”
裤子云把剑扔给了过去。
只见宫商角把身子一仰,素面朝天,仅仅用两手指便稳稳地夹住明晃晃的长剑,那剑震颤着,发出金属般的嗡嗡声。
然后,宫商角抬起一腿尖,踢中剑柄,一道寒光直冲半空。接着,她连续转身,逼出一团内力,之后,一把十丈余长的叶剑正式形成,那是内力吸引来的树叶所致。
裤子云还在傻眼,顿时,刚才那把飞向空中的宝剑染着月色,嘘——直射叶剑。这时的宫商角已如春燕穿柳,整个轻捷的身子以叶剑为圆心,以腿长为半径,绕着叶剑从低至高旋转而上。
结尾处,宫商角双手合十,单腿立于叶剑形成的漩涡顶。
这还没完,伴随她发出的一声“嗨”,那把真正的宝剑像引着一尾巨龙,吸走叶剑的叶子而作为鳞片,在半空中闪电般左转右旋。
“好好好,好得没法形容了。”
裤子云拍起巴巴掌。
其实,宫商角也没意识到她的剑术会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这多亏今天生吃掉的那九只灵蝎。
第三招:狮吼功。
呵呵,裤子云一吼只相当于一群光屁股小男孩在合唱,不但没任何威力,反倒激起了宫商角想唱歌的欲望。
这一看,就知道是昆仑山狮吼功掌门朱泰山的徒弟。但人家那功夫倒是很出名,他那独女肥肥的狮吼功已大大超过了他,只怪裤子云根本就没把心思用在练功上。
宫商角开始唱歌了:
“啊,五湖,你比四湖多一湖……”
这歌声别说多难听,简直就是噪声污染,像一团牛虻刺系着铃铛在乱窜。
“舅服你,别唱啦,你这嗓子还差两个音符,若再想收复高丽,就全靠你这一声清唱了哟。”
第四招:笑。
笑也能杀人,这创意倒是不错,那就笑呗。
裤子云想笑,实在找不到笑点。好在月色正笼罩着宫商角那张战事不断的脸,两只吵架的眼睛着实像笑点。一想到这,裤子云越笑越升级,最后笑得滚天挪地、屁滚尿流……
“好好好,云云终于有一技之长了,你的师傅是不是黄山笑拳掌门杜台山呀,那是个小人哟,人家是皮笑肉不笑,可你倒好,笑得不知东西南北中,是啥子让你觉得那么搞笑的呀,说来听听。”
裤子云当然不会说,一听这个宫商角还不知道是在笑她,又情不自禁地大笑了一段。
该宫商角表演了。
为找笑点,失败。好在突然想起自己给秋千索换了一张猪脸,便开始笑开了花,只是笑的高潮部分很短,接着就是一路哭下去了,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
()
她不该拿秋千索来跟裤子云作对比……人比人,活不成。
裤子云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好进入安慰模式。
西边的天空。
下
起
流
星
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