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汤包店。
瞧瞧嘴巴鼓鼓囊囊的小姑娘,再望望面前三尺高的空笼屉,耿昊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这小姑娘自打进店后就一直吃,大有只要店家不打烊,我就永不言饱的架势。
陈牧就斯文多了。
干掉三屉包子,填饱肚子就不再吃了。
“她这样吃,不要紧吧?”耿昊问。
“不要紧,这是蓉儿的天赋。一顿可以吃好多,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没得吃也不会感到饥饿。”
说着说着,陈牧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场面,有点儿像在吃冤大头,“还未感谢公子救命大恩,便又让公子破费,陈牧惭愧。”
“无事。”耿昊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吃不坏就好,几个包子又不值钱。”
“我只是好奇,你怎落到如此境地?”
陈牧苦笑一声,开始陈述起自身经历。
“还要感谢公子去年冬天的资助,让我们兄妹俩有命活到今日。”
“原本,我们生活也算安定,我在街面乞讨,妹妹捡些垃圾充实家用。”
“可前段时间,不知怎的,城内猛然间多了许多修士。先是黑楼经历了一场大洗牌,接着九袋帮掌舵人被杀。”
“新任帮主乃是神通境修士,处事严苛。他非但勒令我们这群乞儿每周必须上缴三份有价值的消息,还规定了每天缴纳给帮内的银两数额,一旦完不成任务,轻则没有饭吃,重则打断腿。”
说着说着,陈牧的眼眶就红了。他的腿就是因为没能提供有用信息而被打断的。
“神通境修士差你们这点儿碎银子?”
耿昊疑惑问道。
“公子,那就是个变态。”陈牧眼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就是倔强的不肯掉下来,“他不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折磨我们。一次酒醉,他曾直言不讳地威吓我们,老子在城外跟那群畜生打生打死,你们这群蝼蚁窝在城内过好日子,门儿都没有!”
稍作沉思,耿昊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赤霄城很大,但固有利益已经瓜分殆尽。外来宗门修士,带来资源武力,清剿妖蛮的同时,也打破了原有平衡。
他们挤占了原住民的生存空间,像耿昊这些店主,还有剑阁规矩保护,那些一无所有的平民,已然成了这群外来修士的鱼肉。
剑阁知道吗?
肯定知道,但他们毫无办法,总不能让剑阁自己割肉来喂养这群饿狼吧?
贫民的出路在哪里?
出城。
随着妖兽被清剿,城外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建村落,建镇子,从云雾山脉讨资源。当然,这注定是一条艰辛之路。
赤霄城之后,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座纯粹的修士之城了。这还是耿昊看得到的未来,那些看不到的,只怕玄机更多。
很大的一盘棋!
“你为何不出城?”耿昊又问。
陈牧苦笑。
“逃不掉,我的身契在九袋帮。如今,即便我是个乞儿,仍旧还算个有身份的人。无论遭遇如何,哪怕被碾死?只要有人过问,杀我者都会背上罪责。可一旦出城,我就真成了路死沟埋,无人问津的野狗了。”
身契。也可算是这个世界的户籍。
夏朝铁律,凡是年满六岁的幼童,必须到当地星火堂检测是否具备灵种,同时,为每个幼童登记造册,配发身契。对修士来说,皇朝大荒各处跑,身契的功用不大。
但对凡人来说,这个东西就意义非凡了,他们被圈定在一个小地界内,严守皇朝戒律,同时受到皇朝保护。
这是他们()
对抗修士的唯一砝码。
皇朝内,即便无法无天的邪修,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屠城灭村。
三千年前,曾有一尊八阶邪王,为了进阶,血祭了一座十万人的小城。成功进阶后,立马逍遥远遁,逃进大荒。
正当他自以为皇朝奈何不得他时,虚空探出一只大手,直接摘掉了他的脑袋。
他的灵魂被抽离躯体,在神都上空点燃,像跟蜡烛一般整整燃烧了百日。
此事过后,天下震怖。九阶飞仙境的大修都逃脱不掉皇朝制裁,谁还敢踩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