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雨下得有些频繁。
孙无忧坐在台阶之上,看着阴沉不见阳光的天空,一个劲地出神。
他在这间宅院之中已经生活了三个月。
一转眼就是三个月。
这期间,除了香袭以及下人之外,他几乎就没有见过什么外人。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名叫申妄虚的魔鬼。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根本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甚至连这人是否还在此地都无法确定。
三个月的时间,孙无忧已经将身上的内外伤养得几乎差不多痊愈,只是额头上的那处擦伤始终不见起色,伤口偶尔还会向外淌出些脓血,让人看了不禁为之心疼。
这里面,最上心的当然就是香袭。为了不让伤口感染,她特意在孙无忧的额头之上缠上了一圈黑布,如此既能保证伤口不与外界接触,又不至于影响孙无忧的外表。
三个月足不出户,孙无忧的肤色竟比原先时候白晳了许多,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少许的病态。他不只身体生病了,就连心中也似乎得了无法言表的暗疾,使得原本高大魁梧的身躯在短短三个月之中“缩水”了不少,他虽然还是那么得颀长,但胸膛已经微微塌陷下去,走起路来弯着腰,就好像一株被压弯的麦穗一样。
每日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以及疗伤之外,门前的台阶便成了最有机会看到他的地方。如往常一样,香袭迈着轻快地步伐来到近处,一眼便瞧见了躬着身子抬头望天的孙无忧。
“喂,最近天气凉了不少,出来的时候记得多穿件衣服。”
说着,香袭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后者回头望了对方一眼,并露出礼貌的笑容。
“多谢你,香袭。”
香袭学着孙无忧那样,一同坐在台阶之上,伸手在怀中摸索了几把,随手拿出几块糖果,并递到孙的面前,道:“这是我爹托人从人间带来的好东西,吃点吧!”
孙无忧随机选了一颗,含在嘴里舔了几口,脸上随即露出会心的笑意,轻声道:“真甜。”
香袭怪笑了一声,脸色微红,头也随之低了下来,俨然成了一位思春少女。
“其实,你比这糖甜多了。”香袭悠悠道。
面对香袭的主动示好,孙无忧不以为异,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我要走了。”
“哒哒哒哒哒”伴随着几颗糖果相继掉落在地上,香袭的心也好似跟着一同沉入谷底。她眼中的柔情突然变成了悲伤,但个性要强的她依然强颜欢笑,目光闪烁道:“再多待些时日吧!”
孙无忧平静道:“我在你家叨扰了太久,继续待着也不是办法。再有,我来魔界有要事在身,虽然老花镜……”
说到这里,孙无忧被一股突如其来的伤感席卷全身,话没说完差点哭出来,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虽然东西没了,但我还有未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你和魔君的恩情我会记得,和等空闲下来我一定回来看望你们。”
香袭将嘴里的糖直接吐在地上,身子也随之站立起来。她假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舞动着手臂在门前转来转去,却是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将对方留下。孙无忧是该走了,但她就是心中不舍,一年,一月,一日,哪怕是一时不见,他都觉得百爪挠心。年纪稍小一点的时候,她也曾经偷偷爱慕过几名族内男子,但大多都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而已。但这一回,她知道动了真感情,所以她无法承受分别之后带来的痛苦。
她在抓狂。
“我爹说了,如果我再擅自出门,就把我的腿打断。”香袭苦笑着道。
“呵呵,以魔君的性情来看,他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他也是为了你好,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只身犯险,游荡在魔界当中。魔君的决定很正确,我也支持他。”
香袭气得两眼都燃起了火光,身体不住地颤抖:“正确?哪里正确了。我都这么大了,为何要被他管,被他制。刚好,你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孙无忧的腰杆猛地挺直起来,但通过他的反应来看,刚才的话又好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并没有过多的激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