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就凭他身在此地,我就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人魔两界已经相安无事二十余年,如果因为我的个人行为,再次掀起丙界之间的敌意,那样的悲责我可承担不起。”
段无敌摇摇头道:“你放心,孙无忧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向别人告发你的所作所为,更何况,他早已失去意识,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你将要对我所秦的事情,他都不会知道。”
沈湘渝叹了口气,忽然间语气缓和了许多:“死到临头,你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何苦在乎别人的死活。”
段无敌苦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况且,我本来就已经活不久,与知风那小子一战,几乎耗尽了我的寿元。”
沈湘渝怪笑道:“所以说,你们之间的大战,到底谁赢了?”
段无敌眼中放光道:“那还用说,当老子的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教育不了,那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只可惜,我命不长,活不远,不然我还要多给他几个巴掌,好好打醒这个混帐。”
沈湘渝道:“所以说,你并没有杀死他?”
听到这里,段无敌的眼中忽然多了无数的亮光,他敢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让自己的眼中出现如此之多的光彩。
“哪个作父亲的会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再怎么混蛋,再怎么人面兽心,他毕竟还是我的孩子,只要他的身体里还流着我的血,我便不可能去杀他。”
沈湘渝冷笑道:“可惜的是,你不想杀他,可他却一直想置你于死地。如果不是方掌门他们及时赶到,恐怕你已经被围攻丧命了吧?”
段无敌口气冰冷道:“我不管,我也不想知道他的心意。我能做的,我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沈湘渝蹲下身来,他的脸距离段无敌只脸一尺距离,他甚至可以嗅到从对方鼻腔之中呼出的那股携有“死亡”的浊气。
“好!看在你最后这番诚恳的言辞之上,我就饶过孙无忧一条性命。最后的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无敌动了动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沈湘渝俯下身来,将耳朵几乎贴到对方的面前。先前在苍白焰濒死之际,他也做过类似的动作。他想听一个垂死之人临殃之前的最后遗言。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二十多年来听了太多的谎话空话,他现在只想听真话,实话,哪怕那话再刺耳,再难听,他都愿意。
这些话必定会为他以后统领魔众提供偌大的帮助。
“我要说的是……”
沈湘渝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那是物体遭受毁灭打击之时发出的破碎声。他低头察看,蓦然发现自己怀中的天魔元晶已然已经不翼而飞,再次环顾,他这才惊觉段无敌的手中正握着它,它已经支离破裂,体无完肤。他的杀手锏已毁,他再也没有压制魔意的法宝。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仁慈。
“嘿嘿,至少临死之前要带它一起,不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生灵惨死在我的手下。”
“段无敌,你!”
一觉醒来,孙无忧已经躺在坑头之上。回顾身后,众人站在周围,目光之中虽有忧伤之色,但都已被面前的喜悦全部冲淡。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嘛,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
神采奕奕的沈湘渝措身来到跟前,俯下身子,颜色郑重道:“还好你没事,昨天你的样子都快把我们大家吓死了。”
“昨()
天?我怎么有点想不起来了。我记得……”
孙无忧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但除了那道接法的月光,他便再也记不起什么。若要继续坚持,脑海深处就会发出一个可怕的信号,随即天崩地裂的剧痛就会袭遍他的大脑,令其疼痛难当。
方柔来来到跟前,抚摸着孙无忧后背道:“不要紧,你先躺下休息,等身体恢复一些,再想也不迟。”
说完,方柔招呼大家去外面,留孙无忧一人与屋内休养。刚一离开房间,一名弟子忽然道:“掌门,将王的尸身该怎么办?”
“将王,尸身?”
一听到“将王”二字,孙无忧当即回忆起之前与段无敌月夜对话的情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开始往坑下挪动。不知怎么了,如今他的体内就好像灌入了数以百斤的铅水一样,每移动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气力。才走两步,他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屋外,朱大闯看到下床的孙无忧,连忙上前搀扶,关切道:“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躺着。”
“将王怎么了?”孙无忧迫不及待道。
朱大闯知道二人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为难的他,不由得将头转向后面,方柔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收到信号的他这才叹了口气,随即语气沉重道:“就在你晕倒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将王的尸体。”
孙无忧厉声道:“不可能,我昨天晚上还和他说了话。”
“唉,事情的经过我们也不知道。甚至连你晕迷的原因我们都不知道。还有,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这已经是我们从千尊盟出来的第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