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方步亭的办公室落针可闻,孟韦目瞪口呆,怔怔问:“哥,你说的是,是真的。”语气明明不确定,却有种可怕的预感。
方孟敖嗤笑,像是在笑弟弟也像是在笑自己,“不然你以为以她的身体状态,怎么在日战区活过三年的?郑耀先把她从地狱里拉了出来,我们这些当初抛下她的人,让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人,凭什么阻止她去喜欢人家?这只是恩情吗?这是在救赎她。”
方步亭忽然像老了十岁,颓然坐在了办公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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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荧有时候真佩服郑耀先的脑子,他接着孟荧,直接联系了徐百川派了车,把他们俩“抓”到了望龙门看守所,宣称劳动各位长官实在罪过,自判终生监'禁赎罪。
郑介民、毛人凤、唐纵:老子信了你的邪~
孟荧不乐意了,“我没罪,我才不住监狱呢。再说了,我的私房、衣服、还有新换的银元都在原先屋里呢。”
“你的出息呢”郑耀先鄙夷,还是解释道:“我已经安排人了,明天下午,最迟,你就能拿到你那些宝贝了。老子再落魄,也守得住你的财宝。”看她还是一副气鼓鼓地样子,遂笑道:“你这大银行家的小姐,别这么一副小家子气好吗?”
孟荧想起来自己跟哥哥描述跟郑耀先的“情深义重”“战火真爱”,简直是把张爱玲和琼瑶的名言都给剽窃了,想想自己都肉麻。虽然内心不断给自己打气都是为了留在六哥身边辅佐,但还是有点心虚地不想进行这个话题,遂小声道:“咱们真要在这儿住一辈子,这里面关的可都是……,反正我良心不安啊。”
郑耀先神色也凝重起来,点了只香烟默默抽着,孟荧知道他在思考,也不好多言。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解开自己的衣襟摸索起来,倒把郑耀先吓得勃然变色,站起来喝道:“你做什么?”说着眼睛赶紧移开了。
孟荧一怔,顿时双颊如同霞飞,几番生死之下,她怎么对郑耀先越来越不注意了,他们……又不是真的做了夫妻。
她赶紧解释道:“六哥,你别误会,我有东西给你看。”说着飞一般取出贴身带着点黄花梨滑盖盒子,急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老陆的时候,他给我的,是他28年入党时的信物。”郑耀先顿时也顾不得尴尬了,上前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玉环光滑如昔,又想起为保护自己而惨死的陆昊东,心内悲苦无以言表,半晌才对孟荧说:“说说当时的情境吧。”这自然是指老陆交托信物时的情形。
孟荧无有不依,细细分说而来,连当年游击队长差点要抓她都不再隐瞒,弄得郑耀先苦笑道:“老子军统当的太你娘/的成功了,不仅自己人要杀我,连我枕边人都不愿意放过。”
等到孟荧讲完了老陆的反应,他才道:“他,只怕哪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怕我以后说不清楚,所以才留下后手托付给你,老陆,老陆,你骂我骂的对,是我太高调害了你。你以前总是说,革命要有牺牲,等有一天到了马克思那里……我,我.....”说到此处,七尺男儿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孟荧不及两人感情深厚,但想起这位妙手仁心又有点可爱的老上级,内心也是伤感不已只默默陪着郑耀先垂泪。
又过了一会,郑耀先已经缓了过来,走到水盆前洗了一把脸,后又坐在孟荧对面,严肃道:“孟荧,老陆已经走了,我们俩现在是一起断了线,这不必提了。你刚才说不愿意在这鬼地方多待,我也明确告诉你,这里我们不会待太久的,因为想要杀我的人,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