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二年(1543)年9月17日,今川家大营内,今川义元设下宴席,为远道而来的马场信春和内藤昌丰接风洗尘。
“马场美浓,内藤修理,此役辛苦二位了,也请替我转达对大膳殿下的谢意。”今川义元亲自为两位武田家的武士敬酒,“千里支援,着实辛苦了。”
马场信春举起酒杯对今川义元比了比,随后便一饮而尽,没有回话——这稍显失礼的举止让今川家的武士们微微有些不满。
“治部殿下客气了。”作为副手的内藤昌丰知道马场信春不爱说话,便主动接过话茬替马场信春道:“美浓守他一贯如此,连对我们主公都没几句话,治部殿下勿怪!”
“哈哈,甲信自古出豪杰,自然没有我们骏河人这般多礼,无事。”今川义元笑着瞥了眼银杏,银杏也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见过长公主。”内藤昌丰于是再次转向银杏鞠了一躬,“公主近来可好?老主公近来可好?主公对此甚为挂念,特意嘱托在下代为问好。”
“哈哈,都活着,没死,我弟弟也没死吧?”银杏依旧是嘴上没有一点客气,比马场信春还要“粗鲁”地应道。
“公主还是老样子……”内藤昌丰被银杏噎得苦笑连连,随后又老实地重新向今川义元道:“治部殿下,主公也有话托在下告诉您。”
“但说无妨。”今川义元点了点头。
“主公临行前特意吩咐了,如果治部殿下您想要强攻上宫寺,就请吩咐我们武田家的人当先锋。甲斐信浓里一向宗的势力不大,信徒也没多少,在下等人染上些血债也无所谓。但今川家中怕是有不少人和一向宗沾亲带故,估计是不好下手吧?所以主公说,让我们武田家的人来就行了。”内藤昌丰拱手汇报道,一旁的马场信春也咧了咧嘴,看来已经对杀戮跃跃欲试了。
“太感谢了,他还是老样子。”今川义元听得竟有些感动,动容地叹道:“劳烦你们主公费心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得他帮我善后做脏事。”
“不过,主公也还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治部殿下能够和平解决此事。”内藤昌丰话锋一转,又补上了另一句话:“当然,如果治部殿下想要动武,我们武田家断然会鼎力支持。这只是碍于主母那边的面子,所以要叮嘱一下。”
““主母那边的面子”?”今川义元没有明白——三条夫人那边还有什么意见吗?
“是这样的,说来也是最近新发生的事情,难怪治部殿下不知晓。”内藤昌丰再次苦笑起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为今川义元解释道:“主母之父-三条左大臣(三条公赖)的妻子近日来又有了身孕,恰巧本愿寺法主证如在年初喜得长子。于是,本愿寺的法主就与三条左大臣定下婚约,说若是未来左大臣之妻诞下一女……”
“指腹为婚?”今川义元明白了内藤昌丰在表达什么,也明白了三条夫人那边的面子是什么意思了,“所以有可能,大膳殿下要和未来的下一任本愿寺法主成为连襟了?”
“是的,不过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主公并不太在意。只是主母那边顾忌娘家的面子,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武田家和一向宗翻脸。”内藤昌丰尴尬地答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会考虑到武田家的立场的。”今川义元倒是通情达理,“两位和武田家的将士们还请好好休息吧。日后若是有了行动,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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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和武田家的援军应酬完,天文十二年(1543)年9月18日,松平家的人后脚又到了,来的正是松平广忠本人。
“广忠?”今川义元见是松平广忠亲自前来后愣了一下,赶忙将他迎入主帐,“近来可好?这次来三()
河,没来得及去冈崎探望你,实在是抱歉。毕竟本来是微服私访,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样。”
“久疏问候的该是在下才对,前些日子不少豪族叛乱,兄长深陷危机,在下也没帮上什么忙。”松平广忠非常歉意地对今川义元鞠了一躬,“而这次,又有事情要来麻烦兄长了。”
“客气什么,直说便是。”今川义元示意松平广忠在自己对面坐下。每次看到松平广忠,今川义元总会想起自己的失误——正是因为他的过失,松平广忠的嫡子松平竹千代被织田家掳走了。害得人家遭受父子分离之苦,今川义元心里也是愧疚万分。
“实不相瞒……松平家中有不少净土真宗信徒,大量的底层武士和净土真宗有暗中往来,甚至像本多家、酒井家这样的家中重臣里,也有不少净土真宗的拥趸。”松平广忠面露难色,有些磕磕巴巴地低声诉苦道:“若是与净土真宗为敌,在下害怕他们有不少人都会站到对立面去,甚至投靠在下河对岸的叔祖(松平信定-西松平宗家的实际控制者)。”
“情况很严重吗?”今川义元自己对松平家的内部情况也不太了解,“之前松平右京(松平义春)也和我提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