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吕本中。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像这江边楼上高悬的明月,刚刚圆满就又缺了,如要明月再圆,不知还要等到何时?
而人世间的很多美好事情,为什么往往都是如此地短暂?岂不知,这本身就是一种美好!
就如快乐永远与痛苦为伴,因为人类一旦能永久地拥有某种东西,那么这种东西也就不再会让人觉得美好。
就在我和z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之际,我和她的关系却意想不到地迎来了一次重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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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四楼教室,一台24寸的黑白电视机;电视机屏幕中显示出这是一个话剧场,舞台上设了一个主席台,舞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舞台的上方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首届毕业生毕业典礼”。
1982年7月8日,全国广播电视大学举行首届毕业生典礼,中央电视台向全国作了实况直播。
我们终于迎来了毕业!
毕业了: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同时又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离校那天,我好想再多望一眼,曾经充满回忆的课堂:
这里,没有老师,只有电视;
这里,没有校园,只有教室;
这里,没有诱惑,只有理想。
我望着简陋的教室,陈旧的课桌椅,这一切伴随着我们度过了三年又六个月,而今,同学们在依依不舍地相互握手告别:
告别了同桌,告别了恋人,告别了老师,告别了校园,人在旅途,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在成长的岁月中,我们曾一起走过;
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到“天南地北”去,留下的是一辈子美好的记忆,然而我们相信:不管走到哪里,我们都将继续填好人生的履历,因为我们是新中国82届的大学毕业生——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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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同学们纷纷告别的一幕,内心充满了感慨:
当年,我们拼尽全力地来了,
现在,我们又满怀憧憬地走了,
人生的小舟将再次从青春的港口起航。
同学们:
我们暂时分手,满载着理想和追求,
要问重新相聚在何时?
将在那丰收的时候!
三个希冀的春天,我们播种了三次;
三个金黄的秋天,我们收获了三遍;
我们曾经受了三个火夏的磨砺和三个严冬的考验,然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的时光。
我凝望着即将离开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教学点:今天,这里将人去楼空,但马上,这里又会座无虚席——但却不再是我们!
青春在无形中离去,我们即将翻开人生的另一页。
......
1982年7月,我领到了人生的第一张文凭。
电视大学在当时是一个新鲜事物,因此国家人事部和教育部专门联合颁发了一个文件,规定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毕业生与全日制大学的毕业生同等学历、同等待遇、同等使用,这无疑是我们所期盼的。
然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并不负责分配,而是哪里来回哪里去。
因为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学生都是带薪的,即在校的三年又六个月的时间里,学生的人事编制仍然在原单位,且每个月的工资仍然由原单位支付。
因此z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回原单位菜场去,这()
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写到这里,不得不再做一个补充说明,那就是z为什么对她的职业如此耿耿于怀?
对此现代的年轻人可能很难理解,因为现在即使是研究生毕业,去菜场卖猪肉的也不在少数!
这是因为现在的社会,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不管你是卖鸡蛋的还是造导弹的,或干别的什么,能赚大钱就是“老大”!
但在上世纪70年代,那是一个吃“大锅饭”的年代,城市中每个人收入都是一样的——¥36元!
因此,那时的人是按照你的职业来分三六九等的!
最高等的就是当工人,能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是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梦想!
接下来是军人,再接下来是医生和教师。
然后是商业领域的工作人员,比如银行工作的,商店的售货员等等。
最后是服务性行业的,那时是一个被很多人看不起的行业,这才因此而拍摄了一部著名的电影《满意不满意》,而菜场卖菜的,那更是最低一等里面的最低一等!
此外,不仅仅是职业差,还要看你是在国营企业工作还是在集体企业工作,而当时的菜场属于集体企业,因此又比国营企业低一等,人家工资¥36元,你只能拿¥32元!而z就在属于集体企业的菜场工作。
而我所在里弄生产组,那是社会的最底层——每个月的工资只有¥23.4元,比z还差!
但我天生就是一个乐观的人,我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掌握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因此我极力安慰z,试图给她勇气,但z的情绪依然变得日渐低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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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各种不同信仰的团体开始逐渐恢复了活动,此时处于极端失望下的z,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接触到了“yyy”。
她开始相信“xx”是她唯一的救星,也只有“xx”才是她命运的主宰......,然而在我看来这无疑是一种精神麻醉剂,但这却让处于绝望之中的z得到了一种因麻木而带来的安慰。
于是我们之间开始出现了冲突,冲突主要围绕着谁才是命运的主人展开。
我是一个坚定地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z由于毕业分配的事情,变得对能否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怀疑起来,以至于她认为“xx”是至高无上的,只有“xx”才能帮助她,因此“xx”才是一个人命运的主人。
更让我难受的是,本来我和z是亲密无间的,但现在在我和z之间硬生生的出现了一个第三者——“xx”。
我是一个个性非常强的人,我不喜欢在z的世界里还存在一个在我之上的人——不管这是一个人还是神。
所以,每当我试图鼓励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生冲突。
一天,我又和她围绕着一个人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自己而要去相信“xx”呢?”我不解地质疑z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