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弟子们论武当真是小打小闹。
甚么年轻弟子第一人,也难以叫他们挂怀。
五岳弟子论剑结束,赵荣终于能松一小口气。
令狐冲领着华山弟子,一道入衡山的小院内做客。
“往年偶能见到师父他们出手,此番要对付魔教,倒要省点力气。”
令狐冲略感惋惜。
赵荣还没回话,一旁的劳德诺便好奇打听,“大师兄,你与赵师兄相斗,是输在哪半招上?”
“哈哈哈”
忽然,赵荣笑了一声,对劳德诺说:“令狐兄他输了一招,谁说是半招。”
知晓底细的令狐冲心道。
‘赵师弟真是谨慎,对二师弟说话也滴水不漏。劳师弟他见多识广,我又没与赵师弟打过,要瞬间编几招骗过去,可真难为令狐冲了。’
又想起答应帮赵荣隐瞒,心中喊了声“劳师弟对不住了”。
当即开口笑着对他解释,“赵师弟耍诈刺我的酒葫芦,他赢这半招,我是不认的。”
二人相视一笑,糊弄过去。
南善时暗暗点头,心想“这多半是真话,令狐冲不可能防备于我。”
劳德诺瞧赵荣的反应,心想“这多半是真话,赵荣不可能防备于我。”
傍晚时分,霞光四射。
衡山小院落内的栾树披上一层霞色彩衣,似给黄叶注满生机。
树下有几张小桌,竹盘内放着吃食。
比如荞麦粉制成的扒糕,比如与扒糕差不多味道的饸饹。
有胡子糕团,用嵩山山楂炒红果,再伴,那山楂皮像是胡须一样搭在外间。
还有一些球,制作也简单,碎掉嵩山上的干杏子,和以黑之滓,团之成球。
令狐冲与赵荣说话,所聊之事多与衡州府有关。
岳灵珊坐在令狐冲身边,偶尔去拿球吃,南善时与劳德诺各自竖起耳朵。
陆大有盯着赵荣,好奇又佩服。
听他说起衡山派在衡州府的经历,的确比他们在华山上艰险惨烈。
“赵师兄年纪更小,但经历颇多生死之战,大师兄输了半招不算冤枉。”
“唉,大师兄也该好好练功才是。”
于是故意插空道:
“赵师兄天资出众,但有一项定是比不过我们华山大师兄的。”
“喝酒?”向大年问。
“不,”陆大有道:“捉萤火虫。”
“陆猴儿你在说什么,”岳灵珊瞪了他一眼。
“捉萤火虫?”赵荣念叨一声,忽然摸着下巴,“难道令狐兄有很多情缘?”
“这是什么道理?”众人一脸茫然。
“在潇湘大地,适龄少侠女侠会将萤火虫捉给情缘。”
令狐冲着急了,“还有这等事?”
“自然如此,”赵荣一本正经道,“萤火虫在夜间闪光,是不是像天上的星辰?”
“是。”众人点头。
赵荣又道,“那么会飞的星辰,岂不就是流星,流星寄托了人们的美好愿望,少侠女侠们将自己的愿望送给心仪之人,可不就是情缘吗?”
复吟道:“盘桓徙倚夜已久,萤火双飞入帘牖。西北风来吹细腰,东南月上浮纤手。”
陆大有哦了一声,忽然看见令狐冲用手朝赵荣摆动,
“咦,大师哥的手怎么摆来又摆去的。”
赵荣人畜无害道:“定是你大师哥想到美好情缘了。”
一旁的岳灵珊闹了个红脸,不让赵荣继续说这个话题,赶忙道:
“听向师兄说,赵师兄爱曲懂乐又知识渊博,我考你一个灯谜怎么样?”
赵荣点头。
岳灵珊看了看陆大有与令狐冲,朝赵荣问道:
“左边一只小狗,右边一个傻瓜,这是一个什么字?”
“令狐兄的狐字。”赵荣秒答,却看向右边的令狐冲,左边的岳灵珊。
岳灵珊摆了摆手,赶忙笑道,“赵师兄你别瞧我,你左眼看我大师哥,右眼看陆猴儿,这样才算解灯谜。”
令狐冲哈哈一笑,一旁的陆猴儿一脸郁闷,口中嘀咕着“你才是傻瓜”。
两派弟子玩闹在一起,毫无隔阂。
晚间他们一道吃了饭,菜里面有驴肉。
岳灵珊正说菜好吃,陆猴儿就道:
“是真是假就不知了。”
“比如阳城那边有沿街叫卖马肉脯的,在热闹的集市中摆摊,听说不少都是病死之马肉。还有更夸张的,卖熟牛肉摊主,竟以死驼之肉充之。”
岳灵珊气道:“陆猴儿,你怎在吃饭时说这些,你瞧瞧,大师哥与赵师兄都被你搅了胃口。”
赵荣笑道:“无妨无妨,驴肉为假也不奇怪。”
他口中这样说,却又吃个不停。
开玩笑,肉贩子岂敢骗左大师伯?
多吃嵩山一块肉,那都是赚的。
饭后赵荣又与他们聊起音律,不少衡山弟子各抒己见,气氛甚为火热,原本兴致颇高的劳德诺却昏昏欲睡。
沈波与柴金石掏出唢呐。
若非此刻在嵩山上,他们定要高奏一曲。
……
亥时深。
左冷禅的练功房内,陆柏施展轻功带着还没放松下来的南善时离开。
跟着,又来了第二个人。
“师父,”对左冷禅口称师父的,自然是劳德诺了,他本就是左冷禅的三弟子。
“德诺,辛苦了。”
劳德诺有些感动,“弟子寸功未进,何谈辛苦。”
“岳不群有没有怀疑你?”
“没有。”
“嗯,但也要小心。”
劳德诺道:“弟子万分留神,今晚夜深,同房师弟被我吹了阵迷烟睡得沉,岳不群的房间在院子背面,我出来他是察觉不到的。”
“此时无碍,你丁师叔在那边照看,有异动他会知晓。”
劳德诺这才放心,又当面汇报了一些华山派与衡山派的情况。
见左冷禅一直听,也没什么反应,劳德诺不由困惑:
“师父难道不关心衡山派的赵荣,他的天赋可是要超过令狐冲。虽好音律,但也爱练剑。”
“衡山弟子练剑比较刻苦,我瞧他们一个个基本功扎实。”
左冷禅脸上的肉耸立起来,露出霸道笑意,“我若时刻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小辈身上,左顾右盼,如何能成大事?”
“莫大这个老狐狸如果年轻十岁,我倒是要多多关心。”
“有了一个出彩的弟子便想老骥伏枥,可惜为时已晚。”
劳德诺欲言又止。
左冷禅看了出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劳德诺目光凶狠:“师父应当杀掉赵荣。”
“哦?”
“非是因为衡山,而是华山。师父提防岳不群,那弟子便叫岳不群独木难支,他门下弟子顽劣,我稍加引诱,他们想成器也难。”
“可岳不群与宁中则自打见过赵荣,从衡山派身上感受到压力,愈发督促门人。”
“不如杀了赵荣,以绝后患。”
左冷禅点头:“德诺倒是别有见地。”
“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去将赵荣除掉。”
“我~~?”
劳德诺略带惊异,不清楚师父为什么这样安排。
想到赵荣那一手剑法,除非偷袭,否则没有十足把握。
但衡山众弟子与莫大皆在,他哪有那个本事。
“等少林武当的人到嵩山,我便要对魔教动手,此事非同小可,衡山派与华山派没来多少人手,若不出我所料,他们会一道行动,互相照应。”
“你夹在其中,一路留讯。”
“若魔教的人被引来,你注意自保。”
左冷禅满脸阴险,“这一次我不仅要借魔教之手削弱四派力量,还要叫武当少林卷入纷争。”
“他们能当正道魁首,我却要做武林魁首。”
“师父大业必成!”劳德诺上前拱手,心中沸腾。
又听左冷禅道:“衡山派的南善时是我的人,不过他是鲁连荣的弟子,莫大那个老狐狸怎会不防?”
“南善时却不知道你的存在。”
“德诺,这便是我给你找的替死鬼。”
“保住性命,未来为师还有大事交托于你。”
“师父!”劳德诺又激动地喊了一声,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去吧。”
“是!”
劳德诺走后没多久,左冷禅的练功房外又响起脚步声,走来第三个人。
“左盟主,”来人恭恭敬敬地拱手。
左冷禅道:“坐。”
那人闻声坐下。
“莫大与刘正风的关系缓和了?”
“没有,莫大先生、刘正风、鲁连荣三人依旧不和。刘正风和以往一样,从不在山门内现身,上次两位太保来到衡州府,正赶上魔教南下。”
“衡山派生死存亡,莫大先生与刘正风不得不联手。”
左冷禅点头,“此事我已知晓。”
“莫大为何突然有变?真是因为赵荣?”
那人道:“衡山派三脉不合,莫大先生得一传人,想延续衡山派香火。纵观整个门派,唯有赵荣有机会继承他的衣钵,学成剑法。”
“那也不算奇怪。”
“这小子的功底极为扎实,年纪又小,连我都生出爱才之心,”左冷禅道,“假以时日他练足内力,确有机会学成衡山剑法精髓。”
“只可惜,衡山派的尽头一眼便能瞧见。”
“放在莫大手中,当真浪费材料。”
那人惊疑:“左盟主也有收徒之念?”
左冷禅哼笑一声:“莫大行将就木,我岂会将心思放在一个少年身上。若有本事,等他活到五岳并派之后吧。”
“你平时少传信,隐藏好。”
“魔教的曲洋长老到衡州府就消失了,你要盯紧这件事,我怀疑与刘正风有关。整个衡阳,只有他痴迷音律,又胆子极大。”
“是。”
……
五岳盟会后的第八日下午。
赵荣正在屋内打坐练功,这些天他一直思索。
脑海中全是泰山十八盘、恒山圈剑为圆等等思绪,很想运剑起舞,可又偏偏在左冷禅眼皮底下。
不知哪位太保昨日来了三趟,赵荣全将他当成空气。
功行两周天,凌兆恒快步跑来时,赵荣已经收功。
“师兄,少林与武当的人来了,大师伯叫你去大殿。”
“好!”
他刚刚应一声,外门响起令狐冲的声音,正好一道前往。
嵩山大殿开小会还是那些人,赵荣依然是站着的。
除了五岳各派掌门外,还有几位生人。
一个面色严肃的大和尚,比方丈年轻不少。
他是方证大师的师弟方海大师,在少林的辈分略低于方生。
不过,同样是方字辈高僧,一身功力哪有人敢小看。
这等方字辈高手,在少林中竟有十几位,这便是正道魁首的底蕴!
他带了五名少林僧众,背着月牙铲。
还有八名俗家弟子。
武当这边派来了冲虚道长的师弟清虚道长,以及清虚道长的师侄成高道长,还有七名武当弟子。
成高道长的辈分虽落一级,但左盟主上来就给他一个大任务。
“这次灭掉庐州分舵断去魔教一臂,到了逍遥津分舵总坛,还要仰仗成高道长出手。”
“杀完魔教贼人,便炸掉逍遥津总坛,断其根脚。”
武当成高道长轻笑一声:“这有何难?”
没错,成高道长不仅有一手两仪剑法,还擅制炸药。
赵荣的目光偷偷在成高道长身上打量,仿佛闻到一股火药味,很想知道他把火药藏在何处。
心中危机感弥漫上来。
‘武当道长直接上炸药。’
‘魔教也用炸药毁人寿宴,杀人无数。’
‘不行,这金钟罩还是得练。’
既然人已经到齐,左盟主便分派任务。
庐州分舵在他们眼中自然算不上什么,力求速战速决。
这分舵总坛在逍遥津,总坛下有黑紫蓝白黄五旗。
一旗烧一炷香,共五炷香,上有五炷香香主,两位副香主,五位旗主,十位副旗主,一旗人数有多有少。
“总坛人数最多又连着黄旗,便由我嵩山派、少林,武当三路一起去剿。”
“靠北方的黑旗交给北岳恒山,西边的白旗交由西岳华山,东边的蓝旗交由东岳泰山,逍遥津以南的紫旗自然交由南岳衡山。”
左盟主又道:“若是人手不足,在接近庐州时,可从本地召集下属势力。”
“各位可有疑义?”
天门道人甩了甩道袍,“早日行动便可,我正要为纪师弟与几位门下弟子报仇。”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定闲师太显然不喜杀戮。
左冷禅道:“师太何须介怀。”
“这些魔教贼人无恶不作,师太随便一问,便知此乃江湖毒瘤。”
“我正道联盟为江湖除此毒,还逍遥津一个安生,这是大大的善事。”
定闲师太不再说话,显然是应允了。
岳掌门、宁女侠,莫大先生也都点头。
赵荣远远朝那地图瞧去。
华山派与衡山派要攻的两旗人马,并不是正南与正西,反而很是接近。
如此大张旗鼓,魔教怎可能半点风声听不见?
黑木崖必有行动,
这一次,正魔大战怕是难以避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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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