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韩斌与翠柳两人渐渐聊开,聊天的内容多数是词句之类的,只不过当韩斌走神时,话题就会变成豪强逼迫弱女,李万姬则没怎么说话,不知是矜持还是自卑。
遣唐使的到来,让她明白了形式,元正天皇在日本的统治地位已无比稳固,稳固到藤原马养都对这个曾经的皇女爱搭不理,除了阿陪仲麻吕给她带过一些特产,就再也没人去见过她。
“雪高皇女是怎么猜到崔氏会赢下文斗的?”韩斌不太喜欢这种气氛,李万姬的状态在幺鸡坐下后,就像被迫陪酒的女子,明明我才是被迫的好吧。
“韩候,小女子李万姬,是个唐人。”
幺鸡听后一怔又继续吃了起来,他似乎听出了李万姬的觉悟,韩斌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告了声罪,换了个称呼再问。
“与皇家文斗不论崔氏出于什么目的,输才是理所当然,可韩候入宫后不久便调高了崔氏的赔率,小女子便想为什么不在开盘之初就让崔氏拥有高赔率呢?
其中必然有常人不知的事,又想到韩候行事常常与众不同,又善财货之道,突然调整的赔率可能是您的障眼法,为的不是让人多投崔氏,而是多投皇家,刚好小女子生活拮据,又相识了这位被迫害的小姐妹。”
“所以赌上了全部身家?有魄力!等等,我迫害她?是风月楼迫害我那可怜的下属在先,又扰动我家夫人在后,我才被迫还击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突然调整的赔率就是那只妖,可惜武思看不见,洛阳的读书人也看不见,李万姬却通过几个简单的问题押对了宝,不过她说的障眼法难道另有所指?
算了,文斗之事尘埃落定,想怎么指都无所谓了,然后几人关于谁迫害了谁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崔柳以弱女子的身份装可怜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打胜了嘴仗又填饱肚子的翠柳志得意满,因为选的这家酒楼是全洛阳最贵的,还是那个讨厌的人埋单,觉得自己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有了。
结账时,掌柜对韩斌喊的那声东家,又让笑呵呵的崔柳感觉瞬间没了刚才的快乐,毕竟嘴上占便宜远不如让对方破财来的开心。
“幺鸡,刚才怎么都不说话,你在洛阳能说话的老乡应该就李万姬一个吧。”
送走了两女,韩斌靠在马车上慢慢的摇着,看着幺鸡的赶车的背影,觉得他有些孤独,像极了前世有了生计四处打工的自己。
“我在日本是奴仆,和主人同桌已是非分,也不配和她们当老乡。”
幺鸡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到,韩斌知道他想起了初到洛阳时的遭遇,那时的他也觉得老乡应该会帮老乡才对,可等待他的却是羞辱和驱逐。
“我说的是李万姬,不是那帮混蛋。”韩斌很理解幺鸡,哪怕那时的他还是个奴仆。
“她是主,我是仆。”幺鸡似乎想起那晚的一个耳光。
前世也曾被所谓的老乡羞辱过,那时的韩斌也很想不通,为什么同是一个地方出来穷人会害他,见他走上了管理岗位,不想着帮衬着同行,反而是冷嘲热讽处处为难。
最后韩斌读到了一本书,书中的内容总结就三点,底层互害,中层互攀,上层互捧,所以他离开了老乡,和比自己强的人相互攀附,携手共赴利益。
混出头后,那些曾经的老乡纷纷展现出了最善良的一面,说实话,那时的韩斌很厌恶这些人,所以搬离了村子。
当你成功时,便能感受到全天下的善意,果然是名言。
看来幺鸡需要尽快感受到这份‘善意",不然韩斌担心他也会像前世的自己一般,眼中只有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