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聪明果然去了东山。
东山在东面,也就是大姨家东面的那座山,去过,当然有印象,而且身边有大白鹅,还有小白猫。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就这样自己一个人,不,还有一猫一鹅,上路了。
那道河拦不住小孩子,大白鹅很轻松的游了过去,背上背着小双。
然后一路专捡僻静之路走,小孩子不想让别人知道,心中所想就是低调的挣点钱,兜里有钱了,将来不管谁生气都请他喝酒,一喝酒就没气了。一件事还没有实行,就被别人知道,万一不成功还被人笑话,成功了,还能有一份惊喜,就如同那两个平时正眼都不看自己的老头老太太,不就是因为一份惊喜而对自己刮目相看了吗?
小孩子低调潜行,与大白鹅小白猫向东山走,手中小柳条,嘴中哼小曲。
小孩子觉得过了几个村子,好像都与红庙村不同,红庙村没有人养牛羊,街道很干净,这些个村子满街牛羊粪,偶尔还有猪粪狗屎。
越往东走山越密,不是高山是丘陵,一个个一小山包像坟头,将整个土地弄得不平整,不像红庙村,除了山,中间那一大片都是平地。
奇怪,没有经过大姨家,好像是从北面略过去了,向东,道路越发崎岖。
然后,小孩子站在一处村口,是居高临下,就像小孩子站在一处高台,高台下边是一处村落,而且自己就这样站着,就能看见村里那片房屋的屋顶,还要俯瞰。
“不怕发大水?”,小孩子奇怪,这种村子就像一个大瓶子,从瓶口往里灌水,村子就像湮灭在瓶子里的鱼,逃不出去的。
小孩子认为这村里人都应该搬出去,哪怕是搬到红庙村去也比留在这里强,只是自己太小,人微言轻的谁会信一个孩子的话?而且,老爷子那么抠又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收留这些人。
小孩子悲天悯人,小心着往坡下走,果然坡很陡,路是黄泥路,硬硬的,还有些打滑。小孩子觉得有必要到村里看看,万一能说服那些人呢!
走到坡底,便看见了村庄,只是从外边看看不到人,庄稼都放倒了,地里也没有人,小孩子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应该是中午,不吃中饭?怎么没人家冒烟?
小孩子探头探脑的往村里走,村里很干净,像红庙村那么干净,没有各种粪便,街道两侧有树有院子,院子里边是房子。
就是看不到人。
小孩子仿佛忘了此行的目的,就想在这村子里找到人,告诉他们,这地方要是发大水,会变成一座湖的。
大白鹅长长的脖子左看右看,偶尔“嘎”的一声,被小孩子拍一下脑袋便不敢再吭声。小白猫则趴在小孩子的肩膀,脑袋贴着小孩子的脸,似乎睡着了。
小孩子走过几家,往院子里张望,只不过院墙很高,很少能看见院子里的状况,扒门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光成一条,院子里看到的范围也看不见,甚至看不见鸡鸭鹅狗。
有的人家没有院墙,是栅栏柴门,院子倒是一览无余,不过看着有些破败,一看就是好久没住人了。
从村西到村东,一个小村子一条街道,空无一人。
小孩子走了一趟,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害怕,人去村空,想必都出去串门了?
除了村东头,一条大路,黄泥路更宽阔,街道两侧的柳树有些绿中泛黄,秋风微微,偶尔有一些树叶子滑落在地,悄无声息。
小孩子手中持柳条,哼哼唧唧沿着路继续往东,大白鹅高高长长的伸着脖子,小白猫轻轻“喵”了一声,坐在小孩子单薄的肩膀上。
黄泥路在阳光下泛出微微黄色的光亮,天地好像只有这一条路,伸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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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一直走,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能看见传说中东山的影子,五花山,显示的不太清晰,有朦胧状。
大路延伸,小孩子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大门,黑色的大门,宽大而且高大,给人一种厚重感,大门两侧是围墙,围墙土黄色,上有琉璃瓦。
小孩子越接近大门越感到大门的高大,气势雄浑。
小孩子手持柳条,停止了左右甩动,站在大门下往上看,居然看不到门楣,大门上的黄色铆钉镶嵌在大门上,一个巴掌盖不下。大门两侧摆放青石,方方正正的,很大,好像是给人休息的。
这门推不开,太大,小孩子心想。
然后,大门无声而开。
巨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比红庙村还要大得多的村庄。
“那个村子的人是不是都来这儿串门了?”,这是小孩子的想法。好奇,小孩子还是费挺大劲迈过了很高的门槛。
过了大门,仍然是黄泥路,宽阔笔直,两侧依然是绿树成荫。
小孩子往前走,身后大门无声关闭。
一条路,很多村落,刚开始没人,然后人逐渐多了起来,挑担子的推车的,来来往往,街道两侧的建筑越发多了而且高大,还有摆摊的。
这是小双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地方逛街,可真热闹。
小双看着街道两侧琳琅满目的摊贩,看着两侧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煎饼果子摊,口水咽的肚子有些发胀,那些风流潇洒的大哥哥和好看的小姐姐成双成对的,偶尔在摊位前比比划划,男人拿一根簪子插在女人发髻,男人笑女人羞,看着就让人羡慕。孩子们围着杂耍摊,呼喊打闹,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小双觉得饥肠辘辘,来到煎饼摊前,老板忙忙碌碌,像是看不见他一样只忙活别人,对他这个站在当面的人视而不见,小双觉得很不公平:难道只因为小?
小孩子突然有点后悔,若是那一两碎银子没交给奶奶,是不是可以大吃一顿?
现在身上没钱,只能看着,越看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