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两侧用高大的绿化带隔开,从前门到后门需要绕很远的路才能抵达,住公寓和住地下室的人们几乎永无见面的可能,仿佛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世界。
“终于走到前面来了啊。”
此时,身价随时可以突破亿万资产的顾醒,望着阳光下金灿灿的奈良公寓大楼,颇有些感慨。
有一段时间,他脑袋里时常会冒出一个念头——
要是能在这栋公寓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可当他真正有了购买房子的资本,反而不太有那种念头了。
“再见。”
顾醒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将要离开。
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走了过来,撞了顾醒一下。
“对不起!”
那人对着顾醒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是女人的声音。
她带着一顶鸭舌帽,低着脑袋,整张脸都被帽檐挡住了。
“没事儿。”顾醒下意识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子。
女人却受惊似的往后一缩,用手把帽檐又往下按了按。
“对不起!”
最后一次抱歉之后,女人向顾醒欠了欠身子,匆匆走进了公寓正门。
女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摘掉了鸭舌帽,露出了一张极其可怖而怪异的脸庞——一半是倾城倾国的绝美容颜,另一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
屋子里面没有任何一面镜子,对于一个女人的房间而言,这太奇怪了。但对她来说,再值得理解不过。
女人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包裹,满怀希望看着它。
少许,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个小黑盒子。
打开盒子,盒中放着一张布制碎片。
“啊……”
女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似乎与她预想中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她盖住盒盖,将盒子再次包裹起来,却没有注意到一丝黑色雾气从盒子里钻了出来……死亡的气息像藤蔓一样在屋子里蔓延。
血腥的红光填满酒店的房间。
死气自血色锁链而发,充盈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是午夜十二点。
一个女人和一只鹦鹉在这里等死。
“拜托,我真是服了!”
血鹦鹉扇动着翅膀,
“你说你!
你说你!
昨天晚上你明明看出来了吧?
顾醒是可以看到我和红色锁链的……这也就是说,顾醒的确是可以被当成替死鬼的吧?
昨天晚上,你也明明有机会动手的!为什么最后那一下退缩了?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他了!打死我都不信……”
红衫脱掉了鞋袜,光着脚丫,盘腿坐在床上,仰头看着房顶,默不作声。
“呼んでいる胸のどこか奥で
呼唤于心灵某个深处,
いつも何度でも夢を描(えが)こう……”
电话铃响起。
看了看来电提醒,对面是蛙人。
“喂。”红衫接起电话。
“出大事了,”
蛙人的语气很严肃,“一个非常恐怖的怪诞在黎都现身,正义让我通知大家,尽快集合——”
“我恐怕去不了。”红衫打断了蛙人的话。
()
“呃……为什么?来客人了?”
本子这边,女性例假的某种隐晦说法就是“来客人”了。
蛙人跟红衫实在够铁,换成其他男人说这种话,估计要被红衫一路追杀到地狱。
“差不多,”红衫的语气很低沉,“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啊!那个东西又要来了?”蛙人似乎吃了一惊,“你不要紧吧?”
“嗯。”
“这事儿我们还真是帮不上忙,”蛙人叹了口气,“只能祝你好运了。”
“等等挂电话,”红衫道:“说说是什么怪诞,让我临死前也涨涨见识。”
“别这么晦气啊。你每次都说要死,每次还不是都活着出来了。”
“但是一次比一次危险……”
“现在还没彻底搞清楚怪诞的准确信息,”
蛙人的声音离远了些,似乎在翻看手机上的短讯,
“不过,怪诞的位置好像是……奈良公寓。我去,怎么又是奈良公寓,这地方真是邪门了……说是一大团黑雾,至少是c级怪诞。听正义说,恐怕整栋公寓的人全都……”
“嘟,嘟,嘟——”
红衫立刻挂掉电话,接着打给了顾醒。
“嘟——”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让她心里稍稍踏实安稳些。
“哟,”血鹦鹉冷笑道:“还真爱上了替死鬼么,你不觉得你有点搞笑吗?”
“滚!”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顾醒的声音——“呃……滚?”
“你在哪儿?”红衫尽量克制关心的语气。
“涉谷公寓……我搬家了……吱——”
“你那头怎么那么吵?”
“楼道里的声音,好像隔壁也是新住户,”顾醒说道:“今天晚上十一点多才搬过来……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了。”
“那就好,圣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红衫松了口气,“你不知道吧,奈良公寓出事了。”
“怎么?”
“好像是一个迷雾种的c级怪诞来拜访了,相当恐怖,据说整栋公寓没有一个活口,”红衫道:“我真是服了你,黎都市头号招怪诞体质非你莫属……”
不好。
顾醒感觉自己的心口猛地一揪——
圣子还在公寓!
如果顾醒没有这么着急搬家……或者,他没有拒绝圣子合租的请求……不想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他挂了电话,马上往门口走。同时,拨通了圣子的手机。
“嘟——”
“嘟——”
响了好几下,没人接。
顾醒的预感糟糕透了。
他打开房门,楼道里,穿着统一制服的搬家公司的员工正在往隔壁的房间里搬沙发……
顾醒迅速按下电梯按钮……太慢了,他恨不得和红衫她们一样,从十多层的高楼上直接跳下去。
“麻烦小心一点,”
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从隔壁房间里传了出来,“尽量不要留下划痕,好不好。”
那是圣子温柔甜美的声音……顾醒头一次觉得,它是如此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