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素的死讯迅速传到了王府,张士诚亲自登门吊唁,听到李行素于在离世前曾经与张皓有过一番深谈,看着李行素安详的遗容,喃喃道:“老伙计,你喜欢做事向来是狡兔三窟,临死前终于下了一把重注吗?”
李行素和张皓的深谈,到底是什么?张士诚没有追查的兴趣,如果张皓愿意讲,他也不介意听一听。如果不说,他也不会追问。这个共事多年的老狐狸,平时在自己面前都藏着掖着,临死的时候愿意为自己的儿子如此豁得出去,也让张士诚对张皓又多另眼相看了几分。
自从受伤之后,张士诚整个人明显深沉了许多,也看开了很多东西。
张士诚偶尔会发出一阵阵的咳嗽声,走路也没有了当初的龙行虎步,整个人消瘦了下来,背影也变得有一些佝偻。张士诚上了三炷香,郑重地送别自己最信任的谋臣,曾经十八扁担的老伙计。
随着李行素的离去,高邮的权力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世子张旭开始熟悉政事,被张士诚委以重任。彭辉升任左丞相,王家家主王载道任右丞相。王载道留下的礼部尚书的空缺就落在了高林语的身上。中文網
出人意料的是,集贤院知院刘伯温被任命为平章政事,短短的两年时间,刘伯温就入主中枢,成为高邮顶尖的几大巨头之一,其火箭般的蹿升速度令人咋舌。
高邮府府尹的位置在张士诚和张士德一番深谈之后,由张士德领任。因为连年征战,张士德身上无一处不带伤,这次张士诚让其转换身份,放下武职,张士德欣然接受,这些年打生打死的,张士德早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张士诚看到欢天喜地去上任的张士德,想到了已经不在了的张士义。一个想建功而不可得,一个却又想着过些平稳的生活,人生的际遇,可能真如那兔崽子说的,就像什么狗屁“围城”吧!
原来朝野第一大党李党随着核心人物李行素的逝去,迅速分崩离析。有一些靠拢在李伯升的身边,另外很大一部分在新任左相彭辉的招揽下,迅速转换门庭。而还有一小部分人则分别投入到了王载道和刘伯温的门下。
彭辉作为“世子之师”,条件本就得天独厚,李行素这座笼罩在头顶的大山终于搬开,彭辉也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大周第一宰相。这些天彭辉走路都感觉年轻了十岁。
现在高邮的权力格局已经明确,在旁观者的眼中,世子张旭领政事,座师彭辉乃是左丞相,俨然成了第一大势力。次子张皓领武事,任枢密院副使,手下聚拢了刘伯温、李伯升、高林语、洛文远等重臣,势力同样不可小觑。同时还有很大一部分中立派。他们不愿意参与到“王位之争”,慢慢地聚拢在了王载道的身后,就是第三方的中立势力。
这些都是来自那些青楼茶馆官场的编外人士的分析,还有一个说法甚嚣尘上,那就是张士诚想要效仿唐朝李建成和李世民。仔细瞧一瞧还真是如此,往这个方向发展,不排除两个兄弟同室操戈。
所有人都不知道张士诚是怎么想的,彭辉也琢磨不透,难道他不害怕兄弟喋血的事情再次发生吗?可能李行素会明白,但是高邮城内再没有一个像李行素的人能够领会张士诚的用意。
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作为一个巨头的张皓此时做着临战前的最后准备,此时张皓的小院内,聚拢了刘伯温、吕小九、唐境、李成、朱明、王越一干重将,面前铺着一个大大的地图。因为多出来了个黄梅,此时他们在商议着未来的作战方案。
这次北伐,张皓向张士诚讨要章程的时候,张士诚只给了张皓四个字:“便宜行事”。
这个很简单,出去走个过场,转一圈回来算是便宜行事。根据战场的形势,自行决断,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也是便宜行事。这个最简单,也是最难的()
命令。
在张皓的这次行动中,拿下庐州就在张皓的计划之中。庐州乃是元朝的养马重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是此次北伐,刘福通一心重现大宋荣光,而附近的郭子兴则是倾全州之兵进攻应天。那么张皓就盯上了这块肥肉。
张皓记得有句话,“天欲予之,不取,必有咎。”意思就是老天爷给你脸了,你就要兜着。要不然小心老天爷给你穿小鞋。现在有人送我一个“骑兵营”,岂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庐州作为元朝的军事要塞,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也不是一个大肥羊,说牵走就牵走。还有让张皓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庐州的总管还是张皓的老熟人,满都拉图。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满都拉图作为皇后的亲侄子,这次丢掉淮安重镇,满都拉图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还摇身一变,成了新鲜出炉的庐州路的总管,美其名曰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于是好巧不巧,这厮又和张皓对上了。
当然这次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就是以王越和朱明为代表的看法,那就是拿下应天府。应天对高邮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应天在敌方手中,大周就像被扼住了咽喉,高邮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同时应天上可攻淮安,下可长驱直入,进扰常熟平仓二地。
在梦中一世,在应天的争夺上,张士诚和朱元璋也打得极其惨烈。就是因为张士诚始终没有拿下应天,导致他只能困守于南方一隅,坐以待毙。所以拿下应天,势在必行。
只听王越还在据理力争,说道:“公子,应天之重要无须末将再多言,如今恰逢濠州进攻应天,我们与之南北夹击,这次可谓是天赐良机呀!”
张皓说道:“那应天守军将近八万人马,我们区区五万,濠州人马肯定比咱们多,到时候打赢了应天算谁的,总不能二一添作五,五五分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