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海上辈子屡试不爽的招数,这辈子却不灵了,就像彩凤说的,周金枝还在,他们这些做子女的首先应该照顾母亲的感受,虽然周金枝人傻,他们这些人又不傻,不愿意让母亲受委屈,即使母亲不在身边。
所以张汉东只给了他几十块零钱,便头也不回走了,气得张庆海追出来大骂说:“狗东西,你良心坏了,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不管亲爹天打雷劈。”
回家见彩凤还坐在院子里发呆,吴氏正笨拙得为她洗脑说:“她毕竟帮你爸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是你兄弟呀,虽然不是一个娘的,你们不能不管。”
彩凤说:“认她,你们把我妈放在哪?”
吴氏无言以对,她从旧社会来,哪怕是旧社会,男人想娶小老婆,也要经过大房同意,张庆海直接弄了个儿子出来,在传统的她来看也是自己儿子理亏。
张汉东说:“奶,你身体不好,这件事就别管了,我得问问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忽然跑到这里来?”
“对对对,你快去问问。”吴氏忙乱地走了,彩凤瞪着兄弟说:“你不要跟我商量,这事没商量,我不能让咱妈受委屈。”
姐弟俩的想法不谋而合。
张汉东瞧着生气的彩凤,心中却很安慰,人最怕麻木无知的懦弱和顺从,彩凤上辈子嫁给老罗锅落到那么悲惨的结局,这一次他所有的努力都没白费,姐姐不仅性格坚定,而且三观正常:
“姐,我跟你一样,不会让咱妈受委屈,不过现在问题也确实很大,那女人孩子都生出来了,又不能塞回肚子里去,咱们大家硬顶着也不是办法,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彩凤明白他说的对,叹气说:“咱妈苦了半辈子,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受委屈,村里人肯定都在看咱妈的笑话,这时候我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母亲为了他们几个孩子受了多少委屈,没人比她更清楚。
张汉东说:“姐,这件事交给我办吧,我一定妥善地处理好。”
“你办吧。”
走出家门,张汉东觉得很头疼,上辈子被张庆海的支配一生的可怕感觉又来了,亲爹你可真行,两辈子都是我的克星。
不过他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跑来京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私奔来的,想到这个词他有点恶心,四五十的人了还私奔,要不要脸。
有个邮递员蹬着自行车朝他过来,在门口停下来大声喊说:“张汉东,电报。”
张汉东举手说自己就是,却看到邮递员用奇怪地眼神看着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进屋取了印章,签字取了电报才知道原因。
电报是按字收费的,谁家拍电报都是尽量缩减,缩减到几个字,张汉东的电报可好了,瞧着得有一百多字,密密麻麻的。
邮递员说了句:“你家可真有钱。”骑上自行车走了。
电报是秦红梅来的,她其实也是很节约的人,今天估计是出什么大事才拍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