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满浦城。
此地是朝鲜国最东边的城池,距离女真老寨赫图阿拉城不过四百余里。
游击将军毛文龙率领着他麾下辽东军懒散的靠在异常低矮的城墙上,颇为惬意的享受着太阳的抚摸。
不远处,一些衣着褴褛的朝鲜百姓们正面带恭敬的看向这里,时不时便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跪在地上,向他们磕头行礼。
城门处的守将们对此并不制止,反而是一脸司空见惯,熟视无睹。
有明以来,朝鲜便一直是大明的属国。
向天朝上国的"老爷们"磕头行礼,有何不妥?
虽说那唤做毛文龙的领军之人仅仅是一名官阶低下的游击将军,但是这些城门处的守将们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甚至就连满浦城中的"老爷们"也早早的就出城拜见。
毕竟眼下满浦城外可是有足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若是将这明廷的将军惹恼了,人家一怒之下,顷刻之间,便能拿下这座城市。
"哎呀,多日赶路,身上都酥了。"
毛文龙站起了身,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颇为惬意的伸了伸懒腰。
"义父说的是,这些天的确奔波了些。"
闻听毛文龙开口,毛文龙的义子耿仲明也随口抱怨了一句。
他也随同毛文龙来到了这满浦。
闻听此话,毛文龙眼中带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自闻听建奴侵犯宣州城之后,他便率领着辽东军乘船出海,兵贵神速,不敢有片刻的耽误。
顺着鸭绿江,一路行船,昼伏夜出。好不容易,才赶到了这满浦城。
"却不知,宣州如何了啊.."
像是有感而发,毛文龙朝着宣州的方向,叹息了一句。
距离建奴兴兵宣州已然过去了将近十日,也不知那登莱总兵周遇吉作何选择。
究竟是死战不退,还是弃城而退?
"义父,那周总兵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据城死守。"
见到毛文龙面露忧虑之色,耿仲明连忙开口,宽慰自己的义父。
"哎,希望吧。"
毛文龙低语了一声,兴致有些不高。
"义父,勿做他想,建功立业,只在今朝。"
似乎是怕毛文龙失去了战意,耿仲明压低了声音,连忙朝着毛文龙说道。
他们乘船多日,好不容易才到了这满蒲城,眼看就要建功立业,立不世之功了。
倘若在此等关键时刻,身为一军主帅的毛文龙失去了战意,那对整支军队的士气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们也不用图谋突袭牛毛寨,甚至赫图阿拉了,趁早溜回皮岛算了。
反正他们此行也算是收获良多了。
一想到此处,耿仲明眼中便是闪过一抹不屑。
今日清晨,他们大军赶至满蒲城。面对城中的朝鲜官军,他狮子大开口,扬言是奉了天子之命,前来督查朝鲜官员与建奴私通款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