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闻朱由校的来意是与信王朱由检有关,东李有些清冷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关切,再也不负刚刚的镇静。
若要严格说起来,东李其实是一个颇为可怜的女人。
虽然早在万历二十六年便进宫侍奉当时的皇长子朱常洛,但始终没有获得一个名分。也未曾生下一儿半女。
待到朱由检生母刘淑女被西李逼死之后,朱常洛便令东李抚育朱由检。
至此,东李的生活才算有了一丝慰藉,她将自己全部的心血与精力放在了朱由检的身上。朱由检的出现也算是填补了她没有子嗣的一些遗憾。
凡事起居饮食,必定亲自过问。
但是这样愉快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随着朱由校奉皇命出宫开府建衙之后,东李的生活便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孤寂。
偌大的紫禁城,又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牢笼。
这也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为何会对朱由校有着一丝怨气的原因所在。
朱由校见到有些慌乱的东李,脸上虽无任何表情,心中却是一动,如此看来面前的这位东李的确如同传闻中那般与朱由检“母子情深”。
太妃不必惊慌,信王无事。
只是近些时日来,信王或许是在府上待得有些无聊了,思念太妃。竟然绕过了朕,私下与宫中内侍接触。
朱由校微微一笑,声音中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退。
身着红袍的司礼监秉笔脸皮一抽,压低了嗓子,猛然朝着四周跪伏的内侍们厉呵了一句。
顿时,在场的内侍们均是如蒙大赦一般,快速的远离了此处。
只剩下司礼监秉笔陪伴着朱由校。
陛..陛下,由检定然不是有意的,此中或许有些误会呢?
东李脸色苍白,再也不复刚刚的沉稳,竟然变得有些磕磕巴巴起来。
她虽然性子沉稳,沉默寡言,不愿与人打交道,但毕竟也已经进宫二十余年,对于宫中的那些尔虞我诈也是司空见惯。
她不是傻子,她迅速的明白了天子的言外之意。
信王朱由检居然在私底下窥视宫闱,并私联内侍。
他想干什么?其目的,不言而喻。
她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朱由检如此做,真的是如同天子所说,是因为思念成疾,想要与她往来,故而出此下策?
朱由检毕竟是天子幼弟,若是真想进宫探视自己,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天子上书。
东李相信,天子定然不会阻拦。
事实上,在朱由检开府建衙的一年里,他或私下,或光明正大的见了许多人,但唯独没有想起来深宫之中,对其念念不忘的养母。
对于将全身心都扑倒了他身上的东李,朱由检就好像完全遗忘了一般,从来没有过提及。
朕也觉得由检不是有意的,故而亲自来找太妃言说。
太妃可令人将信王叫进宫中见上一见,以缓思念之情。
朱由校嘴角含笑,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带着身后的王安转身离去。
能够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都没有蠢人,()
他知晓东李定然能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有些话,与其他亲自去说,不如令对朱由检有着养育之恩的东李亲自去说。倘若朱由检还是不知好歹,那就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