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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靠近北地,这春日便来的有些迟,三月的风尚有些料峭,而四月却正是春光大好的时候。
也因此,在这个月份里,多有那身份贵重的妇人举办了赏春游园的活动。如此一来能不负这盛世美景明媚春光,二来能让素日里拘禁于内帷的贵妇们拓展一番交际,三来……也让那有需要的人顺路相看一下未来的以及可能的儿媳妇。
……难道不是吗?
这年头贵妇出门子的机会少,而未嫁的少女们就更加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庭院深深帘幕重重,只将那花颜月貌遮掩。便再是一颗明珠,藏在深闺久了,也终究会被渐渐的没灭了光华。
于是便有了这踏春的举动,让那些姑娘们有机会出了垂花门,就在这婉约缠绵的春风之中撩起面上帷幕,一展风华。
在汉唐盛世之际,这清明踏春更是一年一次的春日盛会,多选用那风景明秀之地,不止女孩儿,便是未婚的少年郎也一并到场。少女们绮罗珠履,少年们快马轻裘,若有那一眼相中的,便折柳相赠,共谱一段佳话。
可惜的是自两宋以来,程朱理学渐起,这般的风流却是渐渐的为世俗所不容了。
于是便有了这游园踏青,由那些积年的妇人们来相看自己未来的儿媳,虽是没有了花前月下的浪漫,但掌家的贵妇们眼光何等老辣?如此选出来的儿媳便也更为的宜室宜家。
只这样的活动徐氏却是没有参加过的。
她便再是尚书之女,可终究也是寒门出身,在未嫁之时入不得这些高门贵妇的眼。而出嫁之后虽身份是上去了,但又没人有到那紫禁城中请人的勇气,因此也未曾得到邀请。
也因此,看到这熏着和罗香的请帖之时,即便是徐氏也不免就生出三分的好奇,只将其拿过来细看。
而见徐氏如此,程曦不由也抛下了那炕屏,就将脑袋凑过来瞧了几眼,只好奇道:“这清明不是才过去没两日吗?曦儿听说福灵公主才请人赏玩过她家的园子,怎么今儿又来?”
徐氏只将程曦的脸蛋一拧,就笑道:“这有的事儿,可不是一次便成的。且这有的人,也不是和别的人一条道儿的你便瞧着吧,往后这样的活动,只会一年比一年多。”
程曦就咬了咬手指,只将徐氏的话想了一想,便就明白过来,只问道:“那依着娘亲看这理郡王却是哪条道上的?”
“说不准,但总归不是和老三一条道儿的,”徐氏且摇摇头:“这理郡王虽只是一个郡王,却是和陛下一个辈分的人,因此这时候也不会急着站队,依着我看,他只怕如今还想着再观望一阵子。”
程曦就叹气:“那只怕这次的游园二婶子和三婶子俱是有份儿。”
“这有什么?”徐氏就逗她:“便是没有了这游园,难道你在宫里就见不到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了?下月便是端午,你二婶子怕又会送来南边的咸粽子了,我记得你可爱着这口?没得吃成只小猪了。”
程曦便将头埋进徐氏的衣襟,不依的扭了一扭,这才正经道:“只这次理郡王妃若是将娘亲和二婶子三婶子一道请了,就不怕你们在她的游园会上打擂台吗?”
“你没得担心这些做什么?有怀庆大长公主镇着呢,”徐氏就悠然一笑,只目光中却带着三分的促狭:“况且啊……怕这理郡王妃正有这个意思!这外边的事儿风云变幻一时且看不出个高下来,有的人可不就想着从我们这里找找突破口了?”
程曦顿时皱眉,摇着头老气横秋道:“却不能接招呢,娘亲!这样的事儿向来不是比谁的声音更大的!便是比拳头,却也要背着人出手才能打得更狠。”
她这般老成的模样顿时让徐氏笑到不行,就揉了程曦的额发应道:()
“我省得。”
又叹了一声:“那福灵公主的园子你没福气去看看,这怀庆大长公主的园子却是不能错过的了听说这园子可是在前朝御园的基础上再行扩建的,天下间怕是没有比其更灵秀的了。”
便将帖子给了倚画,只让倚画回话说那日自己是必到的。
转日便到了请帖上定的日子,徐氏早已回过了程铮,这日便早早的起身预备了,只换了一身蟹壳青的交领小袖袄,藏青褶裙,又套了一件宝蓝的宋锦对襟半臂,衣襟上只走着同色的暗花,通体稳重中却有着实透着一丝隐隐的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