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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葛尚书惊讶,此刻这朝堂之上大抵得有七八成的官员正在地上找他们的下巴。
皇帝让在皇城里给太子挑座府邸?
本朝的都城按照城墙划分,便和切豆腐一样可分为四层,即外城、内城、皇城和紫禁城。
外城位于都城最南,是都城人口增长后修建的,也因此最为混乱,平民百姓,三教九流,虽繁华热闹,却也算是四城中最为卑贱的所在。
内城经过这些年的哄抬物价,地皮飞涨,早已是一个非达官贵人住不起的富贵所在,也因此但凡是世家官员,都以能在这里抢到一袭之地为荣。
皇城是紫禁城的拱卫,也算是紫禁大内的衍生,故而分布有西苑、社稷坛和太庙等场所,而不但如此,皇城之所以能够冠以皇字,还是因为这里居住着本朝的王公大臣,类似亲王郡王和公主等皇亲不计其数。
……却从来没有居住过皇太子。
太子是国之储君,几乎历朝历代都是随着皇帝在紫禁城内起居的,本朝更是在后宫以东,调拨了整个清宁宫给皇太子作为起居之所。
不说别人,便是皇帝的爹建元帝也是在清宁宫中一直住到了能够搬迁到乾清宫的那天。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或者说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竟然要太子迁到皇城内起居?
这……是皇帝打算废太子的先兆吗?
若说上一次对太子的围剿,众臣工尚能够用重在参与,图个热闹的话来推诿的话,那现在,在皇帝这句话之后,不可否认的是真的有人开始在内心思考,思考程铮他……真的能够登上那个位置吗?
而作为众人思考中心的程铮更是一脸的懵逼……不,何止是懵逼,不客气的说他现在的表情简直蠢透了,就像是村口的二傻子一样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这t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程铮对于皇帝的偏心偏袒偏护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但是怎么有心理准备他也没想过皇帝真的会把他往死里逼:一个连紫禁城都待不下去的太子?那和不废而废又有什么区别?!
程铮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事实会把他打进无尽的深渊……不,不只是他,徐氏、程曦,他的妻小们一个都逃不了!
他一定要皇帝收回这个成命,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
“请皇上三思啊!”
就在程铮愤然抬起头的时候,忽然斜后方传来一个略略有些苍老,却难抑激动和悲愤的声音:“太子是国之储君,万万不可如此轻率!”
程铮惊愕间恍然回头,便看到一个绯袍老者叩拜于地,衣上为散答花无枝叶。乌纱帽下的头发已经是全然的花白了,但是他连连叩头的动作却是铿锵有力:“还请陛下收回此言!”
他是……?
程铮愣了一愣,又仔细的打量了下这名老者,在他抬头的瞬间飞快的辨认着他的容貌,终于在他抬了三四回头的间隙认出这人是右副都御史张甫。
对于这个张甫,程铮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恍惚记得这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但和自己没有什么私交,便是朝堂上也向来不多话,为人端正持重,却是沉默的像是一道影子。
可是今天,这影子竟然……开口说话了?
程铮顿时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便又仔细看了一看,确认了这个不断对着皇帝叩首的人正是右副都御史张甫一个素来和他并无交情的官员。
就在程铮确认这个事实的同时,皇帝却是哼了一声,那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却也因此而无端危险:“张甫,你这是……对朕不满了?”
张甫叩头的动作便是一顿。
对()
皇帝不满?
这是怨懑,而一个怨懑皇帝的官员通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有你怨懑的地儿吗?
因此便是张甫,也愣了一愣,这才回答道:“微臣不敢对陛下不满,只是陛下这命令确实有些欠妥,皇太子为国之储君,身份尊贵,岂能和”
“住口!”皇帝便是一声怒吼:“你这话的意思是朕其余的儿子就不尊贵了吗?”
这话……这话却让人如何接?
张甫当即便是一傻:皇帝的儿子不尊贵?他能够这样回答吗?可是皇帝的儿子尊贵?却又要把身为嫡长且自幼册立的太子置于何处?
于是张甫愣了有一愣才斟酌着回答:“臣万万不敢做此想,陛下的血脉自是真龙之血,诸位皇子无一不是皇天贵胄,但……”
皇帝便嗤笑一声:“既如此,这里又岂有你置喙的余地?速速退下,仔细朕贬了你的官!”
其实这却不全怪皇帝昏聩,只是自幼的经历导致了他委实不爱听这些臣下的劝诫,仿佛一回神便回到了他那仿若傀儡般的童年少年时期,纵使坐在这大殿中最高最尊贵的位子上,纵使身担天下手握四海,却依旧不得不照着许宣进上的程条批示的奏章照本宣科,便是他有了自己的主意想要炫耀一番,最终也不过是换得一声板直而端正的:“还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