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信急的当场就醒了酒,没有这些满洲兵,他于广州城中就是一孤家寡人。
莫说藩下将领,便是这平南王府的侍卫他都使不动一个!
甚至于老家伙之所以没把他圈起来,也是看在这些满洲兵面子。
这要是满洲兵弃他而走,那他尚之信真就是一人人捶的破鼓喽。
“不是我等要弃俺答公,实是俺答公太不上进,叫我等保无可保!”
努尔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满身酒味的尚之信。
“尔根兄弟如何能这般说我?我,我,我”
一连三个我,尚之信也噎在了那。
他能说什么?
见状,满达海叹了口气:“罢了,我等再问俺答公最后一次,这王做还是不做?若做,我等这就护着俺答公去寻老王。若不做,就此道别,俺答公好自为之吧。”
努尔根点了点头:“也好,但听俺答公说句痛快话!”
“我,我”
在众满兵注视下,尚之信无比踌躇,神情也是极度复杂,许久之后方咬牙起身道:“我堂堂汉子总不能叫诸位看轻,今日便请诸位陪我尚之信做回大事!”
“好,俺就知道俺答公有种!”
努尔根大喜。
“事不宜迟,这就去寻老王!”
满达海迫不及待,说话间就要带人出去。
可那俺答公却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说:“叫我犯父可以,但千万莫杀我父。”
“俺答公放心,老王乃大清大大滴忠臣,我等恭敬还来不及,如何会杀他。今日只叫老王让俺答公真正管事便可。”
满达海这话是拍着胸脯说的。
都到这份上,又还有点酒劲的尚之信脑袋一热便豁出去了。
当下带着众人前往父亲尚可喜居住。
沿途自有王府侍卫阻拦,询问世子要做什么。
尚之信说有紧急军情需与父亲商量。
“那请世子稍侯,我等这就去通禀王爷。”
侍卫统领尚之节算起来是尚之信的堂兄弟,不过因尚之信一直在燕京为质二人并未见过面。
“混账,儿子要见父亲哪有通禀的道理!”
不等尚之节派人去通知,满达海已然上前抬手“叭叭”给了其两大耳光,紧接着不由分说簇拥着尚之信往王府深处走去。
“你们滴,留在这里,谁也不许走!”
努尔根带人跟表弟进去时,特意留了两名手下监视一众傻眼的王府侍卫。
结果数十名王府侍卫在两名满洲泰君面前,竟然谁都不敢乱动。
无缘无故挨了两耳光的尚之节也没敢动,此时心中只有委屈,隐隐觉得不对,想偷偷派人通知金大人,但在那两名满洲泰君的逼视下还是没敢轻举妄动。
这边尚之信见满洲兵用两个耳光就震住了王府侍卫,不由底气大增,腰杆无形中也挺直了许多。
众人就这么如若无人之境深入王府,途中自是撞到许多王府侍卫和奴仆,但在满洲兵的威压下均是老实呆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平南王府就是原先的绍武行宫,绍武行宫又是从原先的广东总督衙门改建而来,因此占地极大,院落房屋也是极多。
病重的尚可喜住在王府东南角的院中,此地相对其它地方比较安静。
尚之信一行气势汹汹而来,引发动静自是不小。
正与尚可喜议事的金光听到外面动静,忙起身出来查看,第一眼就看到被一众满洲官兵簇拥入内的世子尚之信。
疑惑之余不禁出声问道:“这么晚了,世子有事要见王爷?”
“父王可睡了?”
尽管对金光恨之入骨,尚之信却没有生出杀心,因为他还需要金光配合他安抚藩下将领。
“王爷尚未歇,”
金光刚要示意尚之信先在外面等侯,却见一满洲兵突然向他奔来,继而一把长刀直接砍在其脖子上。
拔刀之时,“噗嗤”一声血溅如柱。
尚之信大惊失色:“不要杀人!”
“此人对俺答公素来不敬,不杀了留着过年不成!”
动手砍杀金光的努尔根一脚将尚未断气,目中满是惊愕的金光踹倒在地,不顾尚之信的叫喊猛的上前踢开尚可喜住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正半卧在榻上的平南王尚可喜。
瞅见冲入自己屋中的满洲大兵手中长刀正在滴血,隐约又看到金光倒在屋外,戎马一生的尚可喜立即意识到出事。
等到长子尚之信一脸惊慌冲进屋后,不由将身后枕头猛的砸向之信,怒道:“逆子,你是要弑父吗!”
“父王,儿子绝无此意,误会,是误会!”
毕竟是父亲,做儿子的尚之信下意识跪倒在地磕了两个响头,“儿子此来,只是想请父王”
话到嘴边,却是不知怎么说了。
“逆子,你还说你不是弑父!”
没想到长子会带满洲兵来“逼宫”的尚可喜又气又急之下大声咳嗽起来,尚之信见状赶紧起身想给父亲拍一拍背,不想那个刚刚一刀杀了金光的努尔根突然抢在他前面持刀恶狠狠隔着棉被便捅。
“你们!”
被长刀一下捅进肚子的尚可喜疼的满脸扭曲,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他曾亲自设宴款待的满洲大兵。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不杀我父王的吗!”
尚之信也是叫这一幕惊的魂都要飞了。
“俺答公糊涂了不是,自古哪有老王不死新王即位的道理?”
跟着进屋的满达海说话间见床上的老王没有咽气,仍就死死瞪着他们,便捡起地上的枕头用力捂在老王脸上。
表哥努尔根也配合的将老王双手死死压住。
尚之信呆呆看着这一幕。
却是自始至终没有起来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