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爱理不理的胡全才听了王五的意思后大为意动,下意识从床上坐了起来,旋即摇头说陕西方面未必会同意换俘,就算陕西方面同意,燕京可能也不会同意。
因为这种事情过去从来没有过。
“过去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王五没有多说,只问胡全才是否愿意以战俘身份交换回去。
犹豫片刻后,胡全才微微点头。
虽然做好殉国甚至在明军这里做一辈子牢的心理准备,但能没有顾虑的回去没理由赖着不走的。
就是不知燕京那边是否同意换俘。
对此,胡全才心里颇是打鼓,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见胡全才默认此事,王五便开门见山道:“我为大人解决了天大难题,大人难道不回报我一二?”
说完命人取来纸笔,希望胡全才能给张天福写封信,不是让胡全才下令张天福暗中放开口子让明军出来,而是让张天福暂停对明军的攻势,好让明军有喘息之际先全力应付北线的陕西清军。
只要胡全才肯写这封信,那双方就有进一步合作的基础了。
进一步合作自然是暗中开口子放人。
胡全才却似乎知道王五的意图,坦言自己作为俘虏,实际指挥西山清军的汉军副都统张天福不会再服从他的军令,因此别说写一封信了,就是写十封张天福都不会答应。
而且他以战俘身份交换回去后,能不能继续当湖北巡抚都是问题,又怎么可能如王五所愿“放人”呢。
这一点王五倒是疏忽了,确是没想过胡全才回去后还能不能当巡抚,不由眉头微皱。
如果胡全才起不到任何作用,那放不放就没有意义了。
正欲起身与众人重新商议时,胡全才突然开口说了另一件事,就是朝廷新任征南大将军达素已经到达河南境内,日前曾多次派遣使者到郧阳。
王五闷声道:“我知道达素来了,但襄阳现在我手中,他来不了。”
“达素多半会在南阳观望一阵,并派人联络张天福。”
胡全才说完却是不再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看着王五。
王五忍不住问胡全才到底想跟他说什么。
胡全才却是自顾自嘀咕了一句:“老夫素知你等狡猾多端,因此千防万防,未曾想竟有满洲将佐与你这贼人私通,致使襄阳不战而陷,唉。”
说完,老家伙长长叹了口气,表情有诸多不甘。
“嗯?”
王五目中精光一闪,不禁面现喜色抱拳对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胡全才道:“多谢胡大人指点,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言罢,直接起身离开。
待其走后,胡全才有些无奈也有些自责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一阵,却不知说的什么。
胡全才虽没有明言,但无言胜有言。
擒贼先擒王。
既然清军实际总指挥张天福不会再听从成了俘虏的胡全才命令,其也不知襄阳城怎么丢的,王五自然可以依样画葫芦再给张天福来一出满洲大兵驾到的把戏。
不过这次深入虎穴不是奇袭斩杀张天福,而是将其控制住,尔后通过这位东线清军“前敌总指挥”遥控清军,为被围的根据地军民打开一条通道。
王五亲自带队出发,除了努大海等12名真满洲大兵外,又带了曹迪威、瞎子万四等30余人。
事情进展很顺利,在努大海等满洲大兵的“威风”下,王五一行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见到了张天福,然后在这位汉军副都统错愕的目光中将其连同帐中数名将领制住。
在此过程中,落步河防线的清军不断派人请张天福派援军,奈何张天福自己都成了俘虏,哪里可能下令派出援军。
得知虎帅他们已经连破清军三阵突到落步河,王五自也是大喜,可也无法带人去接应,只能在张天福帐中焦虑等侯信息。
天快亮时,突出来的清将张朝义带来了落步河失守消息,确认后的王五很自然给了张天福一个眼神。
杀人的眼神。
张天福对此明显有迟疑,直到其身后两名满洲大兵不动声色上前用匕首顶在其背上。
无奈,只好变出一付怒容,对着一头雾水的张朝义等人喝道:“丢了落步河,你还有脸回来见我,来人,拉下去,军法从事!”
“嗻!”
外面一帮根本不知道都统大人被挟持的亲兵顿时涌进帐中,将没反应过来的张朝义等人迅速按住,不由分说便往外拖。
张朝义惊的魂都快飞了,一边挣扎一边怒骂张天福没权力杀他,可却丝毫没有打动张天福,吓的赶紧又说他祖父是张存仁,张家三代忠贞为大清流血流汗什么的。
结果,帐中的张天福依旧没有命人出来刀下留人。
可怜张朝义到死也不知道杀他的人并非张天福,而是尼堪悍贼王五。
帐外很快传来几声惨叫,未几亲兵将张朝义等人首级提进供都统大人查验。
“拎出去把人葬了吧。”
张天福心中叹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待亲兵们退出后上前乖乖从王五手中接过一枚刻有“一心”的木牌。
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其他几名将领考虑。
这要白白死了,未免有些冤枉。
“放心,胡全才也有。”
为了安慰张天福,王五撒了个谎。
人胡全才压根不想当他的朋友,只是希望把张天福拉下水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