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这帮鞑子打仗没本事,欺负咱们倒是来劲!”
“有这打人的本事他娘的跟叛军使去,跟咱们凶什么凶!”
“要不是咱们绿营,他鞑子能坐稳江山!”
“”
事情的失控往往在于你一言我一语,尤其是在气头上总会有人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曹他娘!他鞑子是爹娘生的,咱们也是爹娘生的,凭什么他鞑子吃的饱穿的暖,咱们就要忍饥挨饿!是男人的提上家伙给双喜报仇去!”
不知是谁带的头,呼拉一下围在帐篷中的几十个营兵立时冲了出去,就连李斯也是脑袋一热跟着冲了出去。
这节骨眼,纵是还清醒也得去。
没法子,下面的人去给双喜报仇,他这个把总却缩在后面当乌龟,往后下面人谁服他?
人群叫嚷着就冲出了营门,听到动静的营兵都跟了上来,没一会功夫就聚集了几百人。
后面发生的事连李斯也是稀里糊涂,反正路上撞见一群满洲兵,也不知道是不是殴打张双喜的那帮人,总之双方很快发生争吵谩骂,然后有人拔刀动手了。
火拼的结局是十几个满洲大兵惨死当场,绿营兵也死了七八个。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十几个满洲兵尸首,李斯知道不好,正不知如何收场时,其手下有个叫夏成龙的哨官却道:“大丈夫做事岂能婆婆妈妈,今日之事既已无法善了,便当先下手为强斩尽杀绝才好!”
“对,杀光那帮鞑子!”
一众因为见血而情绪激动的营兵哪容李斯在那犹豫,上前架着他就冲向了满洲兵驻防的南城。
浑然不知城中已经生变的满洲副都统阿密达当时正在给燕京写奏折,听到外面动静声放下笔出来查看,未等弄明白怎么回事耳畔就传来铳响,继而一群杀红了眼的营兵冲进来就将他乱刀杀死。
300多好不容易从荆州逃回来的满洲大兵也是无一逃脱,不是当场身死,就是在逃跑过程中被营兵射杀。
有两个满洲兵慌不择路逃进茅房,结果外面的营兵用长矛将他们逼的自个跳进了粪坑,活生生被营兵们用长矛戳死在污秽之中。
事做了,人杀完了,下面怎么办?
李斯反应也是迅速,先让人控制城门和州衙官员,然后带人去将住在驿馆尚蒙在鼓里的姐夫请出来主持大局。
“你们疯了不成!”
“完了,完了!”
“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啊!”
得知小舅子带人把满洲大兵给屠了的张所蕴魂都叫骇飞了,双腿无力“扑通”一声瘫坐在地。
“姐夫,事到如今你杀了我清廷饶不过你,不杀我清廷也不饶你,与其憋屈死不如跟他鞑子干了!”
李斯知道自个对不住姐夫,也害苦了姐夫,可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也没办法。
“大人还是个男儿么!”
那名提议将满洲人斩尽杀绝的哨官夏成龙气愤的上前一把将守备大人从地上拽起,“如今天下人都知道鞑子已不能战,既然如此,我等何须再为鞑子卖命!若大人不肯为我等出头主持大局,便是叫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一众进来请守备大人主持大局的军官和士兵纷纷附和,都说出了这种事清廷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想要活命就得竖起义旗同他清廷拼了。
“是死是活,是成是败,总归搏一搏才知,哪有搏都不搏把脑袋伸出去叫人砍的道理!”
夏成龙说完带领众人跪在守备大人面前。
见此情形,也知自个没有选择的张所蕴无奈只能长叹一声,答应众人请求。
又见夏成龙颇有见解,便问其下一步当如何做。
夏成龙建议当务之急是马上派人联络荆州明军,否则以他们这点人手很难守住荆门。
只要明军能及时赶到,或许还能一举拿下襄阳。
张所蕴也没有更好办法,当下采纳夏成龙意见派人火速南下联络明军。
又命人找来被控制住的知州文安义,请这位文大人帮助安抚百姓。
迫于张所蕴威胁,文安义只得照办,但提出城中粮食不多,若张所蕴真要反了朝廷就先放百姓出城,一来不使百姓遭殃,二来也能省下大笔粮食以做长期打算。
张所蕴微一思虑便同意下来,但不许百姓出城往北,只许往南。
这是为防荆门反叛消息传到襄阳。
在知州衙门做书办的小吏赵福源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带了一家老小出城欲往西南的宜昌,结果半路遇到扮作清军的王五一行。
不知对方真实身份的赵福源如见亲人般将自己所知一一吐露,请求眼前这位王副将能趁荆门叛军不备火速带兵入城平息乱事。
平叛,王五当然是义不容辞。
二话不说快马加鞭率部赶往发生兵变的荆门。
不忘将那陈福源带上。
这把赵福源弄的极为忐忑,王副将能成功收复州城他肯定功劳不小,但要收复不了那他小命怕就悬了。
毕竟王副将手下这支骑兵看着只有几百人,城中的叛军却有三千多人。
但此时也是身不由己,哪敢跟人王副将要求放他走。
“伱无须担心,我麾下儿郎俱是健勇,皆能以一当五,区区叛军不足为虑。”
快到荆门城时,王五特意安慰了下脸色一直比较紧张的赵福源。
于马上伸展手臂活动时,不忘顺手摸了下脑后的辫子。
防止突然掉落。
那样,就无趣了。
“是,是。”
赵福源能说什么,只能不断点头附和。
想到一事,王五不禁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八旗副都统是哪个旗的?”
赵福源忙道这:“回大人话,是满洲正白旗的阿副都统。”
“有这么个人么?”
王五扭头问身边的狗剩。
狗剩挠挠脑袋,不太确定道:“有这么个人,好像是叫阿密达,什么他塔腊的,”
说完,补了一句,“噢,对,这人是跟董额的,张大人说八成是苏克萨哈的党羽。”
“那怎么叫他跑了的?”
王五眉头微挑。
“五哥,咱们就那么点人,清军却有几万人,就是几万头猪一晚上咱们也抓不全啊,跑掉几头不是很正常么。”
狗剩咧嘴对着赵福源嘿嘿笑了笑。
“嗯?”
边上的赵福源越听越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一时也没会明白,总之心头很是不安,隐隐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见状,王五忙安慰这位类似某局办公室副主任的吏员:“你不用多想,没事的,等我拿下荆门就放你回家。你不是俘虏,所以没有优待一说,但正因你不是我的俘虏,所以我没理由扣押你。”
“啊?”
王五不说还好,一说赵福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嘴巴张了张,“大人,你们,你们”
“没事,没事。”
王五依旧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