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的统计一直是一项令医务工作者们头疼的项目,归根结底,人为统计的数据本身就有被“修饰”的可能。
患者可能有所顾虑,不敢直接去医院获得明确诊断。可能缺乏足够的经济收入,甚至不能去医院获得专业帮助。也可能医生的水平有限,不能明确判断出器质性病变和精神疾病的区别。
总之,有太多的可能会导致精神疾病,也有太多的原因能够导致精神疾病统计数据失真。而利用这样的数据研究分析,这本来就很让人为难。
好在这些嫌疑天象之间的发生间隔都足够大,李晓慧觉得,就算一两个月或者一两年的数据有偏差,总体的趋势总是不会骗人的。
她要找的不是什么经过精确计算的数据,而是一条坡度更陡的增长率线条。
这项工作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难度却高的离谱。
人类精神疾病的发病率,从有数据统计开始就一直都在升高。而且不同文化背景的地区,发病率也天差地别。同一年的统计中,美国的精神疾病发病率是尼日利亚的六倍以上。亚洲国家的发病率从尼日利亚的1.5倍到美国的70%都有。
究竟是因为统计数据有问题,还是因为美国社会文化更加对心理以及精神状况不友善一点……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可能得到答案。
而随着20世纪中后期第一次开始对精神疾病进行发病统计后,人类的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一路飙升。短短三十年内数据,美国的数据已经飙升了一倍有余。这个数据变化的可信度也令人怀疑——很难说那些研发精神疾病药物的超级公司在其中都发挥了什么作用。
毕竟这三十多年来,尼日利亚的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丝毫没有增加的倾向——他们还是4.3%。
类似的数据变化反反复复,但就是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数据差异。
这甚至让李晓慧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假设,难道这来自宇宙中的“巨响”,甚至不能引发人类的精神状况波动?
今天的工作也被迫中断,李晓慧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生闷气——逻辑没问题,理论也说得通,凭什么数据上就是反应不出来呢?
回到办公室里的陆沉刚一坐下,就被李晓慧主任抓走倒苦水去了。结果在听到李主任“逻辑没问题,理论也说得通,就是数据不对”的抱怨后,陆沉瞪圆了眼睛反问道,“这有什么稀奇么?”
李主任瞪圆了眼睛,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沉也瞪圆了眼睛——实验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很稀奇?还值得一位正教授抓着自己抱怨一顿?
虽然同样是医学领域,心理和临床的差异有时候确实比人和狗的差距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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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维护整个实验组内部的“友好氛围”,得知此事的杨伟民靠着自己被掐到青紫的大腿,愣是一声都没笑出来。
笑不出来已经是杨伟民努力的极限了,至于本来就不太喜欢李晓慧主任的唐庆隆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他皱着眉头批评道,“搞研究,怎么能想当然呢?数据和假设偏差大,那说明你的假设不够全面,或者方向有误——重新调整嘛!”
虽然在场的三位非在读都是正教授,但在科研领域里,唐庆隆院士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权威。精神科,尤其是精神科下属的心理医学系其实更像是文科专业。
“你们确实不太擅长这方面的工作嘛,也能理解。”最后,唐庆隆院士用这句明显带有学科刻板偏见的台词完成了总结。
然后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声音,“你这是性别歧视!”
陆沉猛地一捂脸,你这个次次都能完美种族歧视的家伙()
有脸说人家?
“朱塞佩·皮亚诺博士。”穆知然在此挺身而出,她盯着这个一脸苦相的数学家纠正道,“唐老师只是对精神科医生有些刻板偏见,这和性别歧视完全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