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她碎成一片片,状似瓦块,又像盛开的花瓣一般散去,朦胧间,或能细辨出房婷的模样。
司徒珧精致的脸起了风波,嘴角上扬、眉毛舒展,他拦下离去的碎片。
在手心端详,目光如平时一般的温柔。
齐根断裂的五指,为碎片再添新妆。
于剑光之中,他似回到铜镜前,为房婷梳发,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涂唇齿。
再抬眼去看,昏暗无光的镜面映出蛾眉皓齿的女子。
她华丽而端庄,少有的宁静,只是面无情,少了几分真。
等他倾身去细量,剑光再无女子身影。
悠悠一叹:“哎。”
合上双目,张开双臂,轻诵一句诗词,“处处相逢是戏场,何须傀儡夜登堂?”
不知是甘愿赴死,亦是拥抱房婷。
闾山一战,事了,韶曼婉没死。
二十八人少了一半,中年女子也死了,面上没有惊恐,一点微笑。
许仙经历三轮大战,同样不好受。
尚不熟悉出家之力,更是险些翻车。
他不走,不是力竭,而是一点疑惑。
疑惑司徒珧此举意义何为?
叹可悲?
叹欺骗?
叹自己?
算了,有些可惜。
十八层地狱少了一个来客。
没管三奶派清理战场,见韶曼婉体内的毒已经遏止,
毒不死她。
他就先一步离开,伤口又崩裂了。
只有敖凝霜能抚慰疼痛。
他要去找老婆。
“老婆~”
“嘶、老婆~”
“轻点、轻点,疼……”
手上放缓,纱布见红,比敖凝霜眼底的红要深,许仙感到腿上的湿润。
故作坏笑道:“老婆,你再哭鼻子,别人会觉得我尿裤子了。”
“又贫嘴。”正手擦泪,反手又抹,她瘪着嘴为相公系上纱布。
没有说话,她贴着他胸膛,听着胸膛强劲的心跳,默默数着次数。
“一、二……八十九……”
手指留在肚子伤口附近滑来滑去。
他心痒。
敖凝霜又数到八十九,耳边吹风,听到相公说:“不要转了,等会要复发了,你又要重新包扎了。”
面一红,又退去,此程度的言辞轻
佻,已经不足以她抬不起头来。
敖凝霜摆着脸,揪着他耳朵,“受了伤还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想什么了?”许仙委屈道。
见他不承认,敖凝霜拿眼瞪,虚掐就成了真掐。
“哎呦……老婆、错了错了,不想了。”
揉搓着红润的耳朵,敖凝霜心疼的吹了吹,试图把它吹去。
“等取了鹿血,治好了师伯、蔗姑的伤势。”她顿了一顿,畅想道:“我们就在上海住下吧。”
“那栋房子,我喜欢。”
许仙尝试抚平她眉间的忧虑,陪着她说道:“好啊,那里有你,会有师父、蔗姑、秋生、文才、肥猫、许师叔……()
”
他说了很多人的名字,甚至一些没有名字的人。
她都没听过,她就沉默了。
原来啊。
那栋房子住下了两千六百四十八人,与陈先生给的资料,数据如出一辙。
再添上义庄的几人。还有……
她的爹爹!
敖凝霜泪眼朦胧,抬头看着许仙的侧下脸,问道:“相公……”
“你的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