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溪光一面说一面手舞足蹈,足尖忽然踢中一个东西,怪沉的,他低头一看,却是一块弟子名牌。他立即捡起,翻过来一看,不由惊道:“这是……乐师妹的名牌?”
两个女孩子又是骇笑,黎非见这里离坠玉峰不远,下午修行时辰快到,立即告辞转身飞回去,正要落在回廊上,忽听耳后一个人贴得极近,轻笑道:“哦?原来你是昭敏的师妹?”
两个女孩子都骇笑,还美女如云酒池肉林,这位邓师兄说的真直白。
黎非惊得一个疾驰落在回廊上,周身立即架起防御,秦扬灵笑吟吟地站在碧绿玉箫上,悬在半空细细端详她,越看越觉活色生香,有别于乐采苓幽美的另一种灵动娇憨,看着就叫人喜欢。
苏菀不由沉吟,最想要和最恐惧的东西,如果真的不辨真假,那确实难以从幻象中脱身,邓溪光在一旁连连庆幸:“还好我没被选上!我要是去了,肯定陷在美女如云酒池肉林的幻象里死也不肯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蜃会制造人心底最想要和最恐惧的幻象,每个人都不一样,就看你心里想什么了。”
他落在她身前,步步逼近,黎非扬手便要攻击,谁知他浑身一阵白光闪烁,她的防御竟瞬间全碎了,这是亲传弟子的本事?她疾步后退,唤出小白云立即又飞起,他紧紧跟着,伸手去拉她的胳膊,一面笑:“跑什么?”
苏菀两眼发亮,连声问:“那你们后来怎么脱身的?对了对了,你看到什么幻象了?”
黎非急急折了个圈让过他,闹这么大动静,师姐还没出来,那只能说明师姐不在坠玉峰。她情急之下,索性停了下来,回头冷冷看着他,也不说话。
黎非笑道:“听说只在海边有的一种凶兽,叫蜃,没妖气,也看不到长什么样,只会吐雾气给人制造各种幻觉,然后吸取精气。蜃制造的幻象完全分不出真假,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毛骨悚然呢!”
秦扬灵也停了下来,见她黑白分明的双眼冷冰冰地看着自己,他便退了一些,含笑道:“何必要跑?师兄不会吃人,只想问问你的名字而已。”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笑,都想听黎非讲在东海试炼的经历,谁也舍不得腾云飞,上回她还没说完,邓溪光缠着她非要她多说点:“姜师妹,上回你说到几位朋友在试炼地齐聚,后来遇到了凶兽,是什么凶兽啊?讲完再走!”
黎非淡道:“我是冲夷真人门下,姜黎非。秦师兄知道了名字,可否离开?我须得修行了。”
推开演武殿的门,但见外面红叶漫漫,远峰峻峭,这里是南时峰,无月廷的演武殿大多集中在这里,由于平日里山派弟子斗法切磋并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南时峰都静悄悄地,人迹罕至。
秦扬灵道:“你和昭敏说话都冷冰冰的,还真像。你师父师姐都不在,一个人孤零零,怎么修行?不如我指点你一下吧。”
自从听说海派的弟子擅长斗法后,苏菀顿时来了兴致,她这两天刚突破第二道瓶颈,总想找人练手,正巧黎非擅长防御之法,就委屈她当了活靶子,邓溪光牵制,苏菀负责攻击,每天午时休息便在演武殿内练习斗法半个时辰。奈何一连练了好几天,这位邓师兄都拿不出正经的状态,到后来就变成她跟黎非两个人对峙,她的火莲火龙怎么也打不中她,实在无奈。
黎非冷道:“不用……”
苏菀皱眉摇头:“不是说好一起练习斗法么,你以为来玩啊?”
一语未完,忽听坠玉峰顶传来一阵阵浑厚至极的长啸之声,两人都情不自禁望向那冰封雪埋的冰峰之巅,那长啸之声连绵不绝,时而清朗,时而浑烈,一波波剧烈的灵气震荡自峰顶荡漾而下,两人都被推得站立不稳,秦扬灵还能勉强扶柱而立,黎非被推得直接倒飞出去,她急忙唤出小白云,还未来得及站稳,身后又被人扶了一把,东阳真人笑呵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丫头,你师父要出关了。”
邓溪光摊开手,满面不忍心:“我怎么能真的对姜师妹下狠手?我这么怜香惜玉的男人!打死我也动不了真格的。”
黎非惊喜万分,眼前一花,但见十几名长老都已飞来坠玉峰,个个艳羡地望着那冰封雪埋的峰顶,还以为冲夷这次闭关起码要数年,想不到三个月便出来了!他们成仙之人,早已不能这么轻易地在数月之内突破瓶颈,冲夷实在叫人羡慕。
她上前一步,顿觉黎非面前三尺处不知何时架了透明的土行墙,她叹息着撤了火莲,满头大汗:“还以为赢了呢!黎非你反应真快。”一面说一面又回头望向邓溪光:“邓师兄,你根本就没牵制住啊!木行仙法又不是只有藤缠!”
啸声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工夫,灵气的震荡也越来越激烈,方圆千里的浓稠灵气都被带动着翻卷不休,接连又有数十位长老仙人集中在坠玉峰,专注地望着峰顶。
眼前人影一花,苏菀忽地落在她面前,掌心第二朵火莲打着旋儿转啊转的,她笑道:“我赢了!”
忽地,风停,雪停,灵气震荡停,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白衣男子伫立在回廊上,双目含笑,目中似有磅礴的清光在流肆,片刻后才渐渐收敛,他拱手向周围的长老们行礼,长笑一声,正是冲夷真人。
她化作一道青烟急急而退,脑后忽又有细微风动,翠绿的小叶片疾射向她的后背,她紧跟着一个折身,数道太阿术落下,金光切碎了叶片。便在此时,一条火龙呼啸袭来,黎非架起铜墙术,春雨也淅淅沥沥地落下,渐渐熄灭了演武殿内滚滚的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