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恒摘下眼罩。
他所处的位置明显是城堡一楼的宴会厅,他正坐在大厅中央的长桌上,烛台散发着光晕,映照四周。
窗户似乎被什么蒙上了,大厅内暗沉沉的,像在夜晚。
两侧有楼梯,黄铜色扶手蜿蜒向上,两端各有一只振翅欲飞的雀鸟,宝石红的眼珠子在昏黄烛光下幽暗深邃。
往上看,头顶本该悬挂吊灯,可现在镶嵌在穹顶的,只有一圈琉璃雕成的恶龙,它微阖双眸,凶恶丑陋的模样散发着令人不祥的气息。
简恒想起广播里说的:“这里是恶龙的城堡……”登时一激灵,不敢再看,低下头去整理身边散乱的物件。
鲁特琴一把。
随身挎包一个。
墨笔几只。
诗集一本。
挎包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什,他暂时没看出用处。
他翻了翻诗集,里面记录了一些自创的诗歌,前几页的笔迹陈旧模糊,最后几页只到本子的一半,显然这本诗集使用的时间相当悠久。
诗歌大多记录了“他”游历诸国的所见所闻,有历史风貌,也有名人传说,最后几页却是个例外,更像日记。
【我想,他大约是要死了。
应该说,他早已死了。
同伴的离去让他痛苦不堪,最后一位同伴将生的机会让给他,而他找不到出路。
“承载着所有人的祝福活下去”
这是一句难以实现的诺言。
那柄十字长剑威风凛凛,可他只能抱着长剑,平静地等待灵魂终结的时刻。
在消散的最后时刻,他希望我能为他弹奏一首绿袖子。
他说,那是他家乡的歌曲。
】
【我出不去了。】
最后一页如是写道。
除此之外,他在诗集的硬壳面找到了节目组提供的关键性线索:你是记录者,你是参与者。
记录者?参与者?
简恒纳闷地摇摇头,把这些零碎东西收进挎包,总算想起来自己的血条,反手看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血条只剩三分之一了!
怎么呢?!这里的空气有毒吗?!
简恒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回神来连忙提起挎包和鲁特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洗手间。
湿毛巾湿毛巾……湿毛巾救我狗命!
他跑得撒欢儿似的,没留意到扶手上停留的黄铜雀鸟在他离去后极其细微的嗡鸣一声,缓缓扇动了僵硬的翅膀。
简恒冲进洗手间,没找到毛巾,只好脱下外套里的马甲,打湿后捂住口鼻。
过了三分钟,他第二格血条完全清零,掉血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简恒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冷静……节目组不至于这么变态来个开局杀,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他站在镜子前,用打湿的五指不断抓前额的发,试图通过让视线清晰来让思路变得明了。
可镜子里,男生的神情已经完全被焦躁充斥。
余光里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简恒心神不定,定睛看了一眼,对上一双幽深的红宝石眼眸。
一只黄铜雀鸟。
它立在隔间上方,双臂展开,眼珠子一转不转,望向镜子。
简恒隔着镜子与它目光相接,后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岑寂的洗手间。
只有水滴滴答声。
在简恒脑子里脏话刷屏的时候,那只雀鸟一卡一卡地歪头,流露出了那么一点很人性化的……好奇。
……妈妈妈妈有鬼鸟啊!!!
即便知道很大可能是节目组设置的npc,简恒还是逃不脱氛围营造和心理压力的双重制裁,一句脏话堪堪压在喉咙里,扭头就想跑!
门没关,迎面撞上来上厕所的喻闻,简恒头脑一片空白,先是懵了会儿,而后脱口而出:“我草我草我草小喻救我!”
他用堪比移形换影的速度蹿到喻闻身后。
喻闻稀里糊涂地被推进去,一抬头就看到蹲在隔间门板上的黄铜雀鸟。
“……”
他跟那双红眼睛对视,沉默片刻,真诚道:“冒犯了。”
旋即剑尖一伸,把“幽灵”吸了下来。
雀鸟没料到他使这手,被抓后还扑腾着翅膀努力挣扎,岂料喻闻刚刚一路走来,拿了少说五只雀鸟试验,如今已万分熟练,堪称幽灵杀手。
他熟练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墨瓶,把雀鸟脑袋摁进去,再出来时,红宝石眼珠已经完全被墨汁覆盖,暂时失去目视功能。
他还吹了两下,让墨水快点干。
最后,喻闻把雀鸟带到洗手间外放生,热切地说:“飞吧!”
雀鸟背后的遥控工作人员:“……”
喻闻行了个善心,回过头,见简恒一脸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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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恒:“我有蛮多问题,喻先生你可以一一解答吗……”
喻闻:“问吧小简。”
外面幽灵遍地,不适合随便游荡,而简恒身份未明,喻闻也不打算带他去自己的小书房,两人便干脆在厕所交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