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十一月还不算特别冷,校园里的绿化树都还绿意盎然,几株银杏树的叶子没有落光,随着风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落在了高大男生的脚边。
他手里拎着个包,靠在树边漫不经心的等人,来来往往的过客总是会多看他两眼,有女生窃窃私语:“好帅……我们院什么时候有这种帅哥了??”
“隔壁体院的吧?这么高,一看就是体育生。”
“你么不认识他?刚开学那会儿可火了,今年校草评选一骑绝尘来着。”
“据说高考分数很高,去s大都绰绰有余了,是为了陪对象才报考的我校经管系。”
“我去?这么绝?他既然在这里等人,他对象就是我们院的?到底哪个姑娘这么幸运啊。”
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元屿听了一耳朵,只是笑笑,他估摸着时间:岁岁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往外挤,所以会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慢慢离开,大概会比其他人晚出来五分钟的样子。
五秒、四秒、三秒、两秒……元屿抬起头,果然看见少年清瘦身影出现在了a1教学楼的门口。
他拎着个速写本,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元屿刚要上前,忽然看见一个男生从斜刺里冲出来,拦在了姜岁面前。
姜岁脚步一顿,抬起头,“找我有事?”
男生脸色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姜、姜岁同学,请问你、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姜岁:“没有,怎么了。”
男生就像是松了口气,激动道:“那我可不可以……”
“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一个。”元屿笑着揽住姜岁的肩膀,挑眉看着那个男生,“你找我男朋友有什么事吗,同学。”
男生呆了呆,看看姜岁又看看元屿,猛地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对象了!”
然后飞一般的跑了。
姜岁:“莫名其妙。”
元屿伸手帮他拿过本子,就见翻开的那一页画着很多圆圈,还有一些杂乱的线条,像是扭曲的人体。
“这是画的……刺玫?”元屿好奇问:“下面的这是谁的尸体吗?”
姜岁大学报的英语专业,但他本人对这个专业没什么兴趣,更喜欢去隔壁美院蹭课,美院有个老教授还挺欣赏他,觉得他很有艺术细胞,愿意收他当关门弟子。
“你竟然能看出来。”姜岁抬起眼睫,微微偏头,“元小鱼,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元屿叹气,“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了。”
姜岁:“……”
姜岁说:“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肯定立刻吃阿苯达唑片。”
元屿笑着追上去,握住他的手说:“这个是你新画的草稿吗?”
“嗯。”姜岁点头,“我要去挑一些画材,你陪我去吗?”
姜岁请求别人的时候,永远不会说“你能不能陪我去”“你能不能帮帮我”这种句式,而是说“你陪我去吗”“你陪我吧”,带着一种很难诉诸于口的亲昵,每次元屿听见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化掉了。
“我记得家附近商场里有个挺大型的画材店,吃过饭去好不好?”元屿和他一起走在校园的斑驳树影之下,暖阳将他们的身影拖得很长,几乎要融在一起,“中午阿姨过来做了红烧牛腩香煎带鱼金沙玉米还有一个炒青菜。”
元屿在学校附近不到四百米的地方买了一个一百多平的公寓,面积不大,但足够他们住了,因为自身厨艺实在差劲,所以请了保姆阿姨定时来做饭和打扫卫生。
好一会儿元屿没有听见回应,低下头才看见少年脑袋一点一点的,完全是在下意识的跟着他往前走,睡的迷迷糊糊。
元屿心里叹口气。
昨晚上姜岁来了灵感,画到大半夜,今早上又赶早八,不困才怪。
“岁岁?”元屿抱住他,“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不要!”姜岁一个激灵,醒了,“才不要,上次你抱我的照片还在校园网上挂着呢,我才不想再次出名。”
元屿心里轻啧一声,很烦那些好事之徒,小情侣之间搂搂抱抱的不是很正常么?偷拍下来到处发就算了,还非要热烈讨论,害的姜岁都不肯在学校里跟他亲近了。
“我不困。”姜岁晕晕乎乎的说:“我靠着你走。”
元屿一边往前走,还要一边注意不要让他摔了,却半点不觉得烦,两人慢慢的回了公寓,保姆阿姨刚好把菜摆上桌,道:“吃完后把碗碟收进厨房就好了,我晚上来收拾。”
元屿点头,跟阿姨告别,捏捏姜岁的脸颊,“岁岁?到家了。”
姜岁努力睁开眼,元屿带他去洗了个手吃饭,姜岁实在太困,饭后没多久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元屿给他盖好被子,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窗边姜岁还没有画完的油画。
一片漆黑的、压抑的海,海中有幽蓝色的光,似乎要挣脱一切束缚去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然而那光中有的,只是一尾小小的鱼。
姜岁的脑袋里似乎总有些奇思妙想,画的东西也很压抑混乱,别说是表达的意思了,就是画的东西也常常让人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