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述为费慎查完房,留护士在房间里给他挂点滴,单独将秦一舟叫到了一边。
“情况不太乐观。”关述口吻呈现出少有的严峻,“手术过程虽然顺利,但他确实伤得太重了,就算年轻身体底子好,预后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秦一舟神色同样不轻松,问:“他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你给个准话,完全恢复的几率有多少?”
“百分之六十。”关述说,“有人给他注射过封闭针,故意降低了神经敏感度,你们送他进手术室的时候,腹腔内脏已经全是血了,加上全身多处骨折,伤口严重感染……”
关述叹了口气:“轻则后遗症多,病根难以痊愈,重则终生残疾。”
秦一舟眉头拧成了两团疙瘩。
“要用什么药尽管说,医疗资源和人手都用不着节省,一切都按最高规格来,那位……对邵先生很重要。”
“不是医疗资源的问题,我知道邵家不缺这个。”关述道,“先让他醒来再说吧,总之我们会尽全力施救,药物也会用最好的,只是最终能恢复几成,需要多长时间,还得看病人自己的意志。”
秦一舟将关述送走后,回到费慎养病的房间。
输液瓶已经挂好,床旁是各种各样用于监护的仪器,费慎戴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医疗管,被一堆冰冷的机器围绕,病容显得异常憔悴。
那天秦一舟与苏典交上手后,并没有缠斗多久。
酒店宴会厅烧得很快,苏典急于去救人,见一时半会儿打不过,便带着忏摩的士兵先撤了。
而秦一舟收到邵揽余的紧急支援信号,也急着离开,就没再追上去。
可等他与程悬在路上汇合,通过邵揽余留下的记号找到那个山洞时,却只看见昏迷不醒的费慎,邵揽余不见踪迹。
几队人马差不多将整座山翻了个遍,最终万不得已确认,邵揽余被忏摩的人劫走了。
出于综合因素考虑,秦一舟选择将重伤的费慎送回柏苏救治,程悬则原路返回继续追踪。
遗憾的是终究晚了一步。
邵揽余的行踪断在三瑞里外,而三瑞里被忏摩迅速封锁,程悬想了很多办法都进不去,最终铩羽而归。
秦一舟回到柏苏后,立刻全面封锁消息。
除了他和程悬,以及昏迷的费慎,没人知道邵揽余失踪的事情。
并且为了防止多生事端,秦一舟连息川都没回,带着费慎辗转到榕柠,在邵揽余这栋别墅里秘密给他治病。
好在此地医疗设施和生活用品齐全,不会耽误救治的最佳时间。
半晌,秦一舟拉回思绪,努力抑制心中沉重的情绪散发。
席未渊费那么大劲儿将邵揽余劫走,也间接证明了不会轻易伤害他,至少局面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最重要的得抓紧每分每秒,赶在忏摩发难前确定邵揽余的踪迹。
思忖片刻,秦一舟忽然想到还待在临定的谢何二人,转头离开了房间。
三瑞里,忏摩基地本部。
邵揽余双腿交叠,姿态惬意地坐在沙发中,一言不发望着对面正在换药的人。
席未渊脱掉一半外套,将袖口收上去,露出裹了一层厚厚纱布的小臂。
基地医生小心剪开外面的绷带,一圈一圈拆下来。
再将绷带底下的纱布拆开,便是大片湿润发红的烧伤创面,医生先拿生理盐水清洗干净伤口,接着用碘伏消毒。
全程席未渊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将注意力放伤口上,而是始终注视邵揽余的方向,淡然的神态,不知在想些什么。
邵揽余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却并未当回事,视线定格在那片红色烧伤创面上。
原先的计划中,席未渊应该死在宴会厅大火里,现在却只有左小臂受伤,太轻松了。邵揽余有些遗憾地想。
这三天里,对方每一次换药,都会带着医生到他面前来,特地换给自己看。
而每一次,邵揽余都会感到遗憾,这样轻的伤势,压根抵不上费慎痛苦的千分之一。
换药的过程很快,医生重新包扎好,为席未渊穿上外套,拎着药箱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和之前的安静并无二致。
良久,席未渊徐声开口:“听斑鬣说,那天你在雪山上对他开枪,枪法特别烂。”
语气听不出戏谑或嘲讽,仿佛只是单纯提起这件事。
邵揽余置若罔闻,挪走视线,像是压根没兴趣和他交流。
席未渊起身离开座椅,缓步走过来。
“鼎鼎大名的军火商,和武器打交道这么多年,却连枪都拿不稳。”他站在邵揽余跟前,一把拽过他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邵揽余手往回抽的同时,毫不留情抬脚踹了过去。
可由于姿势受限,不仅踢出去的腿被挡回来,手腕也没能抽开。
席未渊顺势屈膝一压,死死压住他的大腿,没受伤的那只手掐住了邵揽余的脖子。
并无半分缓冲,掐住脖子一刻,席未渊指间倏然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