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风破空而来,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眉心,一瞬间,忏摩的叛军倒了半数,剩下的那部分人也纹丝不敢动,只能坐以待毙。
红外线照射点如同鬼魅触手,悄然从席未渊的胸口,移到了他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上。
席未渊终于维持不住笑容,整张脸阴云密布,手腕处没了那串佛珠,慈悲相融化在黑压压的乌云里头,好像连最后一丝怜悯之心也消失殆尽。
邵揽余审视着他,竟是莫名觉得顺眼起来,也许这才是对方原本的真面目。
“你信奉的佛祖神明,好像没给你背叛他的机会。”
另一边,费慎站起来,反手卸了方牧喜的枪,如法炮制将后者一脚踹跪下去,脸上却没有丝毫快意的感觉,反倒严肃得可怕。
福元寺正殿的火已被扑灭,由于发现得及时,并未造成太大损失,只是那佛陀铜像被燎黑了一块,实为大不敬。
有几位年轻气盛的僧人,气冲冲跑出来向邵揽余要说法,却在撞见门口一地的尸体后,吓得冷不丁噤了声。
邵揽余心情颇为愉悦:“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更没有雅兴,逛寺庙看风景这事,席先生以后还是换个人比较好。”
他与费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准备离开。
这时,席未渊徐声开口,语气听不出好坏:“阿时,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吗?”
往外走的步伐停下,邵揽余的背影毅然决然,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句话,你该问的是当初贪得无厌的自己。”
伴随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远,席未渊眉心处的红外线点也消失不见。
只是那份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从未显现于人前的阴鸷,隐有一丝执拗癫狂之像。
邵揽余回到车上,目光始终放向窗外,一言不发。
费慎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打扰,集中注意力开车。
窗外风景零散单调,凑不出什么好景色,从窗缝里透进来的凛冽寒风,将邵揽余的思绪带回了半月前。
那时候段斯昂刚刚败北,与段千泽葬身金润口,席未渊异军突起,先后占领了边境和维冈两大地域。
一夕之间,忏摩从存在感极低的小组织,跃身为太平洋洲际最难以撼动的势力。
也正是那时候,邵揽余心中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段斯昂炸毁郁南镇这事,已经是毋庸置疑,可背后的原因和经过,却十分值得令人深究。
在密不透风的防卫下,段斯昂很难有机会和途径,调查出关于郁南镇的真实情况。
哪怕对方真的知道郁南镇的存在,也没有理由炸毁它,那对段斯昂并没什么好处。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告诉他,郁南镇里藏了座军工厂,其所属人是邵揽余。
而后续种种事情的发生,变为实有力的证据,几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席未渊。
从当初在尤州遇到苏典开始,这颗种子就埋下了,又或许比邵揽余想象得还要更早。
苏典是席未渊的左右手,在见到他第一面,就认出了他是谁。
她利用费慎,企图拿两张通行证收买对方,让他监视邵揽余并找到郁南镇的具体位置,然而费慎不是个好控制的人,计划失败了。
接下来,郁南镇闯进一个自称从毒.品试验工厂逃出来的孟不凡,带来了有关边境制毒的消息,继而使邵揽余派出谢掩风何潭两人,前往三瑞里调查此事。
在三瑞里也确实有了意外收获,两人无意中查到工厂制出来的第三代毒.品,很有可能是要用于对付维冈军。
那之后没多久,段斯昂便拿郁南镇祭天,打破平衡向柏苏开战。
到这时候,线索一条条联系起来,在邵揽余脑海中形成来龙去脉,有了第一步猜测。
北图塔既是听命于席未渊的,那么他一定知晓当初在九江城,邵揽余和段斯昂那场失败的交易。
所以他借机将郁南镇和军工厂的事情,私下告诉了段斯昂,利用双方积累已深的仇怨,激起段斯昂攻打柏苏的报复心。
也正是因此,席未渊清楚段斯昂的出兵计划,知道维冈兵力分布的详细情况,于是指使北图塔,策划了那一出过河拆桥的戏码,背后捅刀子弄死了段家两兄弟,最终成功占领维冈。
而后面程悬发现的那件事,进一步证实了邵揽余的猜测。
忏摩的人带走了遥迦,也是就说明,遥迦曾经私自与忏摩接触过,并且极有可能提供了关于郁南镇的情报。
后面遥迦重新现身,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也都是忏摩在背后协助她。
可她能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有什么理由,能让遥迦背叛生活了七年的安身之所,背叛身边所有人?
而现在她出现在临定,又是想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