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邵揽余只拿走了那碗意面,其余的全推去了费慎跟前。
“都是你的,没人抢,慢慢吃。”
费慎:“……哦,谢了。”
本以为这顿饭会食之无味,费慎都做好了硬塞下去的准备。
可大概是由于邵揽余坐在对面,斯文的吃相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慰以相思,屋子里缭绕着淡淡茶香,环境亦是十分的怡然。
一顿饭下来,费慎空荡荡的胃被填饱,心情也跟着不知不觉好起来了。
饭后,没等费慎反应,邵揽余叫来一位佣人,差遣说:“给这位先生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就二楼那间吧。”
佣人应下后,赶紧去忙了。
费慎老大爷似的,一只胳膊搭住身后的椅背,目光定定注视邵揽余的脸。
“你对你每一个晚辈,都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
“那倒不是,”邵揽余浅浅迎上他的目光,对视一秒后又移走,“对晚辈不需要,但是……”
“但是”后面那句话,邵揽余说得极轻,从耳边一晃而过,费慎没太听清楚。
前者却已离开餐厅,往楼梯的方向走了。
刚踏上第一层阶梯,邵揽余又停住脚步,侧过半边脸,视线划过费慎正在喝的第二杯果汁。
“少喝点,担心拉肚子。”
云淡风轻叮嘱完,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那一刻,费慎竟鬼使神差回忆起,邵揽余刚才后面那句话是什么了。
——对晚辈不需要,但是小狗需要。
在客厅里等了没一会儿,佣人过来告诉费慎,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有准备,直接入住即可。
费慎道了句谢,走上二楼,去到了自己的那间客房。
刚一进入房间,费慎蓦地被眼前熟悉的景象,勾起了脑海中掩埋已久的记忆。
梨木雕花屏风、单人小沙发、柔软的大床、放着香盒的床头柜……
这些寥寥无几又独特的摆设,与八年前他第一次住过的那间房,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摆放的位置角度都完全相同。
不,这就是他原本那间房。
左边第一个床脚有个凹陷的小圆坑,十分不起眼,但费慎记得格外清楚。
只不过房间里的家具早已换了一批,外观与之前看上去像罢了。
毕竟当初苏琅为了害他,往沉香里偷下冷啡片,导致这个房间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住人,那些家具也都在第一时间搬出去扔了。
费慎坐进沙发,放松了四肢,目光逐一扫过房间各个角落。
内心极其怀疑,邵揽余就是故意的,故意把他安排进这间房,想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心境。
不过这种心思并不能对费慎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他乐享其成,甚至于有些控制不住的飘飘然。
他和邵揽余之间,终究是与别人不同的。
呆坐片刻,费慎摸了摸外衣口袋,本想吃颗烟珠压压兴奋的心情,却不慎摸到了下午从研究所带走那盒的环诺噻酮。
瞬息之间,他眉宇间的愉悦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被一抹沉郁替代。
晚饭那会儿,邵揽余问他,这么突然地跑来柏苏又有什么事情。
彼时费慎的回答是——“当然是来追你”。
可其实后面还有一句。
他想知道,邵揽余究竟为什么会落下病根,以至于连枪都握不稳,毕竟自己离开邵家之前,他的双手看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而自己当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