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惕自杀一事,很快传进了费兆兴耳里。
那日他敲开费慎的房门,看神色明显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不知为何,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还是走了。
费慎目送对方背影离开,那个瞬间,好像看见了费兆兴内心深处的悲鸣。
大概仇恨归仇恨,费兆兴从未想牵连任何无辜的人,也给了那个不成器的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和原谅。
当初在祠堂里,他质问费惕,将来若是上位,否会给费慎一条活路。
答案当然是“不”。
同样的,费慎也不会对费惕有半分心慈手软。
他自认为做不到像费兆兴一样宽宏大量,比起假惺惺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更喜欢斩草除根,杜绝所有后患。
是以自己和费惕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够资格活下去。
在热都待了数日,公司里又累积了不少需要处理的事情。
费慎没同费兆兴告别,在某个普通的清晨,独自离开费家住宅,驱车赶往清丰城。
一回到公司,他立即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聚集了十来位内部的核心员工们,将公司最近的盈亏收支和出以及佣兵们出任务的详情,全都认真捋了捋。
一遍顺下来发现,由于上次军火库填充完备,近段时期,佣兵们出任务的成功率也提升了不少,公司的亏损正在逐步下降。
到了今日,收入已经大大超过了支出,换句话说,他们终于可以开始还债了。
一上午会议结束,费慎回到办公室,泡了苦杯咖啡想清醒清醒脑子。
和数字挂钩的脑力活,就是会比体力活更容易使人犯困。
刚喝下第一口,办公室们被人敲响了。
“进。”费慎耷拉着眼皮,嗓音听上去懒洋洋的。
蛇牙开门又反手关上,将赵林木一干人锁在外头,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他站在办公桌对面,好半天没吭声。
费慎一口接一口,把那杯咖啡喝完了,也没听见对方蹦出一个字来。
“上我这站岗来了?”他坐姿随意地靠着老板椅。
蛇牙瞄了对方两眼,去到中间的会客沙发坐下,不一会儿又走回来。
脸上神情摇摆不定,拧紧眉头苦苦思索,异常纠结的样子,简直将坐立难安这个词体现得淋漓尽致。
费慎看得眼睛疼,想让他滚出去晃悠,但没来得及讲话,蛇牙忽然整个人凑近,神经兮兮的模样。
“你真的是费家人?热都里那个费家?”
“……”
费慎挑起左边眉毛:“尿急一样晃这么半天,你就想问这个?”
蛇牙追问:“到底是不是?”
瞅见对方一本正经的严肃样,费慎莫名有点想笑,大方承认道:“是又怎么样,很奇怪?”
蛇牙目瞪口呆了刹那,口齿都不利索了:“我操不是……你、你真的是费家人?费家啊?”
他眼珠子左瞟右瞟,跟犯了什么大忌似的,忙不迭压低嗓门:“你他妈是费家的你来这干什么?少爷山珍海味吃腻了,体验生活来了?”
费慎语气咸咸:“我为什么来这,很重要吗?”
蛇牙嘶了一声,摸了下脸:“算了你当我没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上次去热都出任务那事儿,我和他们说的雇主是费家人,没提你,也叮嘱他们管好自己的嘴了,如果你不想被外人知道,平常就多注意点,别露馅儿了。”
“我露什么馅?”费慎一转老板椅,冲窗户外头挑了挑下巴,“比如被他们知道?”
闻言,蛇牙顺着对方视线看去,瞄见了没拉百叶窗的透明玻璃外,赵林木和钱曼文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分明已经被抓住了偷看,两人还要掩耳盗铃装作刚路过似的,假意微笑冲这边打招呼。
蛇牙一阵语塞,破罐子破摔道:“得,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他转身要走,却被费慎再次喊住。
“斑鬣呢?最近都没看见他人。”
蛇牙不明所以:“他不是请假了吗?生病还是探亲来着,总之向我打了离队申请。”
费慎抽出一叠申请书丢上桌,敲了敲道:“早过了归队时间,你这个队长怎么管事的?”
蛇牙蹙眉,拿起来定睛一瞧。
申请书上归队的时间本应为两天前,可直到今天了斑鬣也不见人影,没来报道。
“我待会儿去看看吧,我知道他住哪。”蛇牙说。
费慎阖上双眼,赶客道:“困了,出去吧,顺便和秘书说一声,谁都不准来敲办公室门,敲一次罚一百。”
蛇牙:“……”
是夜,费慎躺在公寓床上,偶尔翻个身,罕见地有些是失眠。
“失眠“这个词对他来说,属实有些稀罕,毕竟以往训练任务最重的时期,基本上是沾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