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时,邵揽余正和费慎待在一起。
那小子闲来没事,大清早光着膀子绕别院周围跑了十几公里,跑完又接着在后山倒立。
邵揽余正好起早了,索性坐在后山一方石凳上,边喝茶边看费慎锻炼,没事还替对方数两个数,惬意得不行。
当得知有外来者闯进郁南镇,邵揽余搁下喝了半杯的茶,喊上费慎一起过去。
费慎顶着一脑门汗,用喝剩的纯净水随便冲了冲身上的汗,穿好衣服什么也没问,充当一位合格的贴身保镖,跟着邵揽余走了。
两人不紧不慢到了碎石山,那位摔成昏迷的男人依旧不见清醒,但也没有立刻翘辫子。
以防万一,谢掩风用布条将他眼睛遮了起来。
不过邵揽余还是凭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在雾镇碰见的那个灰衣男。
“老大,这人不会就是你要我找的那个吧?”何潭歪打正着问对了。
邵揽余应声:“他自己送上门,你省事了。”
何潭颇觉遗憾,原本还想趁此机会大展身手的,说不定他顺便就把那条贩.毒线也给揪出来了呢。
谢掩风蹙着的眉始终不见舒展,昨天还在说这件事,今天关键人物就主动出现了。
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如此过份的巧合,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邵揽余似乎却并不为此困扰,吩咐道:“送去审讯室,把医生喊来。”
听见“审讯室”三字,费慎动作有了明显的停顿,脸上神情一凝,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平常。
那两位迷彩服在邵揽余到来之前,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何潭任劳任怨担起了人行担架的责任,扛着地上的男人去审讯室。
谢掩风脱下自己外套,将男人连头罩住,闷声不响跟在旁边。
邵揽余对费慎偏头示意:“走吧,一块儿过去。”
前面两人行路速度快,距离不一会儿就被拉长,离这边渐行渐远。
费慎陪邵揽余安静走了会儿,兜兜转转,终是问出了盘桓在心里几天的疑问。
“这个郁南镇……是你的?”
他罕见地有了几分踟躇,将“你在守护郁南镇”这句话,换成了“是你的”三个字。
守护这个词安在邵揽余身上,貌似有点不切实际,也天真过度了。
邵揽余的回答在预料之中,他道:“以前是别人的,我抢了过来,也可以说是我的。”
费慎目光弥留片刻,选择缄口不言,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对方曾经的话语。
——你怎么确定, 我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审讯室位于碎石山附近,说是审讯室,其实就是一间独立的全封闭房屋。
房屋一分为二,一半是关押区,设置了密码锁与不透光玻璃墙。玻璃墙单面静音,如若不打开通讯器,里边人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另一半则是用来给审讯人问话或休息的。
何潭将男人扔进关押区,探了探颈动脉,脉搏微弱但还活着,谢掩风则马不停蹄去通知医生。
何潭拍拍裤腿上的泥点,进洗手间洗手,没多久邵揽余和费慎也到了。
他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一抹,试探着说:“老大,现在不用我去抓人了,您看是不是再派点别的任务给我?最近遥奶奶地里菜种得挺好的,谢掩风他一个人就能搞定,应该用不上我了。”
邵揽余找了个位置坐下,悠声道:“这三年你在郁南镇辛苦了,你父母亲跟我说了几次很想念你,你回去看看他们吧。”
“没有没有,不辛苦不辛苦,”何潭假意谦虚到一半,蓦然顿住,不确定道,“……您刚刚是说,我能回去了?”
邵揽余颔首:“你现在走也可以。”
预料中的狂喜并未降临,何潭双目下视,表情多了点细微的不自然。
回家这件事他想了三年,念叨了三年,从到郁南镇第一天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想,恨不得能直接生对翅膀飞回去。
然而当真正要离开这一刻,他却出乎意料地犹豫了。
并非不愿意,而是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心中牵挂着,觉得不该半途而废。
况且他方才说那句话的本意,也不是催促着要离开,而是想暗示老大将审讯一事交给自己。
对!审讯。
何潭幡然醒悟,语速极快地道:“虽然我也特别想回家,但老大你看,这个人突然闯进郁南镇,我好歹也在郁南镇待了三年,得先弄清楚这人的来历才行,不然多不放心。”
邵揽余反问:“你不是很想回柏苏吗?”
何潭佯装为难:“是很想没错,但郁南镇的安危同样很重要,做人不能太自私啊。”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
邵揽余拍了板,视线移向立在玻璃墙边的费慎,后者正在观察审讯室内一动不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