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烟火味的清冷街道里,上演了一出时速130、堪比电影情节的混乱追车戏码。
打头的是辆银灰面包车,配置应该比较老了,车速提升到极限,发动机传出不堪重负的杂音,给人下一秒就要抛锚熄火的错觉。
驾驶司机十分熟悉雾镇地形,面对一条接一条复杂错综的巷子,斩钉截铁横穿而过,接着迅速拐弯,毫不拖泥带水。
后方的吉普车如影随形,仿若幽灵一般,紧紧咬住不放。
两辆车的车型有些差距,小巧灵活的面包车路越开越狭窄,硕大的吉普却没有要停下的架势,甚则追得更凶了。
费慎原本冷肃的神情,在一次次闯过惊险路况后,不由变得兴奋起来,张狂道:“跑进下水道也没用。”
邵揽余胸前系着安全带,右手抓住车侧扶手,以观望者的口吻冷静说:“追不上就算了。”
费慎斜他一眼,神情涌上遭受质疑的可笑,脚底的油门更往里压了几分,用行动表明不可能算了。
街角边停了辆垃圾车,前方面包车忽地一甩尾,利用拐弯的机会,猛然撞击推车手杆。
垃圾车瞬间被撞离地面,以失控的速度朝着吉普飞去。
道路狭窄,无法及时躲避,费慎眼都不眨一下,势不可挡地迎上了障碍物。
嘭——!
车身剧震,垃圾车不敌吉普力重,再次被斜撞出去。
费慎腾出右手,骤然拉了一把邵揽余胳膊,帮他及时躲开险些洒进车里的垃圾。
惯性使然,邵揽余身体靠近驾驶座,顺势将方向盘一转,吉普车成功拐入弯道。
两人在无意中完成了一次默契的配合,费慎松开邵揽余,语气咸咸。
“好好坐着,别打岔让我分心。”
邵揽余回到原位,调整了下坐姿,继续抓住门扶手,欣然道:“行。”
费慎:“别抓扶手。”
邵揽余:“不行。”
“……”
费慎没工夫和对方耍嘴皮子,适才有惊无险的插曲,让两辆车的距离瞬时被拉大。
面包车行动灵敏,又对地形了若指掌,一个不慎很容易跟丢。
费慎正色,视线扫过前方道路环境,大脑以最快的速度思考。
前方共有两条分岔路,凭借刚才穿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巷道经验,两条岔路长度应该不一致,后面很可能会相交汇合。
面包车选了右边岔路,费慎短暂评估后,直接冲进了左边那条。
高速引起的狂风从颊边迅疾刮过,将发梢吹得凌乱不羁。
几十秒后,费慎驶入汇合的大道,旋即猛打方向盘,轮胎压出一阵刺耳声响,横停在了路口处。
面包车慢了一步,他赌对了。
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面包车见势不对,陡然向右急转改变路线,不顾自身危险,硬生生挤进了侧面某条尤其狭窄的小路里。
费慎眼神凛然,当机立断松掉刹车追了过去。
两车一前一后,挤入崎岖的羊肠小道,车速未及时降下,车门与两侧凹凸不平的墙面紧紧相贴,剐蹭出一连串危险激烈的火星子。
难听尖锐的噪音入耳,车身阻力明显增加,费慎却视而不见,拨动驾驶档位,一脚将油门直踩到底。
发动机轰地一声!面包车被狠狠追尾。
在高速大力的加持下,竟是直接被撞出了前方的出口。
整辆车毁得不成样子,面包车冥顽不灵,仍然不愿放弃,轰着油门不要命地继续向前进发。
奈何配置终究差了吉普一等,极限的追踪撞击下,又经过小道里那一遭,坚持驶出五公里后,发动机抛锚在了通往附近村落、人烟稀少的长道上。
紧追不放的吉普车也随之停下,好像十分清楚他们一时半会儿跑不掉,也不急着下来抓人,歇脚似的静静候在路边。
过了片刻,先前那位女孩推门下车,破罐子破摔走向吉普,凶狠地踹了脚车轮。
“你们他妈没完了是吧?!追上来找死啊!”
“尤澄!”
面包车内又下来两人,乌宝跑到女孩身边,双手拉住她,低声劝诫:“尤澄,你别冲动,他们有两个人。”
乌宝说话声音有点奇怪,非但听不见一点孩童的稚嫩,语气也格外成熟,与他幼小的外貌异常违和。
再仔细一瞧,他眼距稍宽,两只瞳仁略微斜视,四肢不仅短小,而且呈现罗圈畸形。
比起真正的幼龄小孩,莫名更像身体停止发育的侏儒成年人。
乌宝后面是位黄毛青年,黄毛身材干瘪如骨架,眼眶深深凹陷,面色和头发一样枯黄,眼眶周围还挂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且生活习惯极差的人。
他将尤澄和乌宝拉去身后,用自己窄小的肩膀挡在前面,口齿不清道:“你你你你、你们……想想想想,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