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二度, 原定好的行程因为魔物来袭而不得已再次耽搁。
谢知予和池疏都受了伤,尤其是谢知予,那一剑正巧刺中心脏。
得亏这里是神奇的修真界, 加上他自己又足够坚强,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姜屿双手托腮,蹲在熬药的小泥炉前看着火候, 幽幽叹了口长气。
也不知道她和谢知予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是在为对方送药这件事情上有来有回。
若是换成别的也就算了,送药就意味着有人受伤,所以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发生一点比较好。
不过说到受伤, 谢知予的血似乎有种奇特的吸引力, 竟然能将魔物的注意力从魔息上转移走,转而争先恐后地扑向他。
姜屿难免想起上回在夜里撞见的那一幕, 谢知予划破手腕,用血安抚躁动不安的离恨剑。
也是在那时,她看到了一股黑色的魔气。
正常人的血液里绝不可能存有魔的气息,更不会无缘无故引来魔物攻击, 哪怕是魔修也修不到这种地步。
所以在谢知予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姜屿又想到被人往体内注入了魔息的阿沅, 谢知予既和阿沅认识,从他的反应来看, 他一定知道阿沅经历过怎样的遭遇。
若能知晓这段往事,她的疑问说不准会在其中找到答案。
可直接问谢知予大概是没戏的, 得想个办法从阿沅身上找找线索。
想要获取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办法最稳妥——
过去镜。
但过去镜不一定就会照出姜屿想知道的那段过去......
“做个任务怎么就这么难......”
姜屿垂下脑袋, 惆怅地又叹了声气。
算了, 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其余的等之后再说吧。
汤药还得再文火慢熬一刻多钟, 姜屿拿起地上的蒲扇,对着泥炉轻轻扇风控制火候。另一只手托着脸,盯着蹿动的火苗发呆。
*
裴松月在生活中是个很有闲情雅致的人,即便腿脚不便,也不妨碍他将院中的花花草草布置得井然有序。
风柔日暖的晴日,看着满院绿植在明媚的阳光底下恣意舒展身姿,散发着蓬勃生气,人的心情都会变得愉快。
谢知予侧身靠在窗边站着,目光却略过了这些花草,直直看向东厢房。
昨夜过后,阿沅体内暴走的魔息也慢慢平复下来。
但这次意外却让他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神志又回到了最初痴傻的状态,连裴松月的靠近也会抗拒。
按理来说,阿沅白日里情绪一直很稳定,加上有池疏的帮忙,他已经能克制住魔息,不会再失控。
除非有人刻意将魔物引到他身边,只有距离近了,才能感知到有一股极其微弱的魔息存在。
谢知予靠在窗边,搭在窗台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远远看着痴傻的阿沅,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感慨般叹息一声。
还真是运气好啊,每次都有人能及时护住他。
清风乍起,檐下铜铃随风响动,清脆悦耳。
随着这阵风一起吹进窗内的,还有一只纸鹤。
与普通的通信纸鹤不同,这只纸鹤翅膀上标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圆形记号,浑身包裹着浓郁的灵力,显然是有人加急加密传来的。
谢知予接住纸鹤,抬起手指在纸鹤脑袋上轻轻摩挲着,如扇的眼睫低垂,像是在思考什么。
既然杀不掉阿沅,不如就留他一命,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趣事。
谢知予似乎是颇有兴致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将纸鹤带着标记的半边翅膀折了个角。
他单手托着纸鹤伸出窗外,一阵清风拂过,纸鹤乘风而起,顺着来时的路线原路飞了回去。
望着纸鹤越飞越远,直到在视野中变成了一个小白点,谢知予敛回目光,转身正欲走向房中木桌,脚边忽然传来柔软又毛茸茸的触感。
低头一看,竟然是只兔子。
谢知予弯腰抱起兔子,手指轻抚着它柔软的毛发,头也没抬,弯唇笑道:
“师姐,门没关,你可以直接进来。”
话音甫落,半掩着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姜屿一手端着药碗,怀里还抱着几个又大又圆的苹果,一双杏眼里泛着明亮的笑意,望着他眨了眨眼。
“本来想用兔子引你出来,我躲在外面好吓吓你的,没想到居然被你发现了。”
她边说边往屋里走,将手里的东西悉数放在桌上,之后才转身面向他。
谢知予今日还未束发,乌黑柔顺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肩头,他正低垂着脑袋,专心给怀里的兔子顺毛。
谢知予神情是难得的温柔,眉眼间也带着柔和的笑意,不似以往那般透着淡漠疏离。
几缕发丝顺着脸侧滑落,窗外暖融融的日光照着他的侧脸,勾勒出清丽的线条,像一幅精致漂亮的画。
虽然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但姜屿还是会偶尔被这张脸蛊住。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江浸月看他的时候自带十级滤镜,始终对他念念不忘了。
人都更喜欢漂亮好看的,无论是物或是人,这是人之常情。
这般想着,姜屿便心安理得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谢知予知道她在看他,他并不反感这种直白的视线,未出声阻止,仍低头摸着兔子,接上了她的话。
“吓人可不是像你这么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