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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孤注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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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那一刻,谁都不曾察觉命运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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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朗清道:“我是见不得你好,可我更见不得霍家好。霍万林那么个老狐狸——你要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出出主意。”

婉凝幽幽摇了摇头:“你不会,别人也会。”她声音越低越柔,“他好容易搭的这个班底,就乱了。”

“哦?”虞浩霆搁了手里的茶盏,又替他斟了一杯,“蒙二哥抬爱了。”

霍仲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见她娇波慧黠:“你跟我说过,就算我不信你,也要信你四哥——那你信不信他?要是他觉得你做不到,我今天就不会来。”

邵朗清喝尽了杯中的茶,闷声笑道:“小四,你不用气我,我知道你是恨我伤了你那个心肝宝贝。可我今天逼你来,真是为了你好。”

霍仲祺咬了咬唇:“四哥真的这么想?”

虞浩霆怡然品了一口:“二哥喜欢,我回头再叫人送些过来。你肯在这儿当活死人,自然是为了看我几时身败名裂,国破家亡。我遂不了二哥的心愿,贴补几两茶叶还是应该的。”

“他不想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婉凝郑重地看着他,“可我觉得,你做的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事,你不会做得那么好。”她端然笑望着他,柔声道:

邵朗清大咧咧呷着茶,赞道:“这么好的银针,怕是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这件事你究竟能不能做得好,你真的不想知道吗?这世界在你手里会是什么样子,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不多时,一壶热茶便送了过来,虞浩霆给邵朗清斟过,又自斟了一盏,囚室中顿时弥散出缕缕暖热的茶香。

天地浩大,雪落无声,他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好。”邵朗清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苟活残喘,留着这条命给你作践?”虞浩霆没有答他的话,转过头吩咐随行的侍从:“把我带的茶泡了。”

霍仲祺哂然一笑,眉宇间显出几分少年时的淘气:“那我答应你,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虞浩霆淡然道:“凭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能放你。”

婉凝不假思索地答道:“好。”

邵朗清面带讥讽地笑道:“虞总长好仁义。”这时,医官上前替他止血,邵朗清也不抗拒,“你这么关着我,跟杀我有什么分别?”

霍仲祺莞尔:“你答得这么快,就不怕我为难你吗?”

虞浩霆目光沉沉地踏进房来,径自坐了他近旁的一张木椅,“凭邵家对虞家的情分,我不杀你。”

却见她浅笑盈盈:“你不会。”

“你居然肯来。”邵朗清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你留着我这条命做什么?”

霍仲祺含笑起身:“婉凝,你陪我跳支舞吧。”

“二哥,你这是何苦?”虞浩霆解了身上的军氅丢给侍从,“医官呢?”

他走到唱机旁,换了张唱片,乐声响起,音符在他心上跳出一脉微痛的温柔。

房内灯光黯淡,一个穿着铁灰长衫的男子跪坐在榻垫上,右手里攥着片磨薄的碎砖,扶地的左手却按在一摊暗红的血泊中。

绿袖摇兮,我心流光。绿袖永兮,非我新娘。

虞浩霆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去到一处单独的囚室,一明两暗三间屋子,灰瓦白墙,除了没有装饰,门窗都安了过密的粗重铁槛,和寻常民居也没什么分别。虞浩霆扫视了一遍,吩咐道:“把门打开。”那狱长却有些迟疑:“总长,他有凶器。”虞浩霆哼了一声,边上的守卫不敢怠慢,连忙拿了钥匙开门。

欲求永年,此生归偿。我心犹炽,不灭不伤。

秦台一带原本就荒寂,入了冬,无边落木,连天衰草,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越发显得荒凉萧瑟。夜幕之中,突兀而立的电网高墙,时时有强光扫出鬼魅般的影,更是一派肃杀。虞浩霆的车子一到,迎候多时的戍卫军官和狱长齐齐行礼,他漠然摆了摆手:“怎么回事?”狱长忙道:“实在是属下失职,他之前一直都没什么异动,就昨天,不知道从哪儿磨了块碎砖片发狠,只说要见您,您要是不来,他就自裁。已经在手上开了两道口子了。”

他俯身请她,她起舞的姿态一如当年。

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小巧的下巴抵在他肩上:“那你说的,是你最想要的吗?”虞浩霆一怔,却听她轻声道:“他不想,是因为他觉得他事事都不如你,有你在,他当然不想。小霍不是朗逸,从锦西到陇北、到沈州、到嘉祥……如果他做的不是他自己喜欢的事,他不会做得那么好。他不愿意碰这件事,只是因为他觉得,他不如你。”

那一曲,不是他们的最初。这一舞,却是他们的最后了。

婉凝却含笑睇了他一眼:“那他问你,你说什么?”虞浩霆笑道:“我说,平戎万里,整顿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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