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朗逸这样说,婉凝亦明白其中的人情世故,便点头道:“那就麻烦令尊了。”她自己说罢,也觉得不伦不类,两个人皆是失笑,襁褓里的小人儿却又酝酿出一阵哭声来。
邵朗逸的目光描摹着春阳下她丝丝分明的眉梢,笑意迟迟:“你要走,我也肯让你走,总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缘故。你不妨等我有了新欢再走,‘入门见嫉’,倒像那么回事儿。况且,你这一走,长途跋涉,孩子大一点,你带他走更方便,他也少吃些苦头。”他肃了肃脸色,又道:“还有一样,你总要叫我父亲见一见这小家伙,要不然,他老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气我这个不肖子呢。”
“你要是不介意,名字先请我父亲来取,将来用不着,你再改就是了。”
邵朗逸一番话娓娓说来情理兼备,顾婉凝也只有点头,她想了一想,唇角微翘,显出几分顽皮:“不知道三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另寻新欢呢?”
婉凝摇了摇头:“如果在国外,现成的就叫noel。其他的,我还没想过。”
邵朗逸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我尽快。”
邵朗逸见状,便一笑转了话题:“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顾婉凝打量了他片刻,见他一脸的漫不经心,自己先摇了摇头:“其实你也不用再找什么‘新欢’了,等你哄好了你夫人,我自然是要走的。”
“一只狗养久了,也总会有些在意的吧?”她轻轻应了一句,声音里都是倦怠。
邵朗逸耸了耸肩,眼中掠过一丝嘲色:“我不见她,也不单是为了你的事。我们为什么结婚的,你不知道吗?”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吗?”邵朗逸抱起婴孩来倒是驾轻就熟,安安稳稳地把小家伙托在怀里,“我觉得,浩霆还是很在意你的。”
顾婉凝默然打量了他片刻,心底凉凉地沁出一阵同情,却不知道是在同情康雅婕,还是在同情邵朗逸,转念间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格,不由幽幽叹道:“那……你有自己喜欢的人吗?”
其他的事,似乎都可以不去理会了。
邵朗逸见她神色凄清,约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面上的笑容格外明亮洒脱:“这话你最不该问,我现在当然是喜欢你了。”
精疲力竭之后的放松,软化了所有的疼痛,原来这件事也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样恐怖,又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力气去害怕。小小的襁褓就贴在她身边,粉红粉红的小人儿新奇又温暖,眼里有一点湿热,一*柔静的喜悦在心底涌动,一种从未有过的笃定让时光也仿佛有了重量。
顾婉凝被他说得“扑哧”一笑:“嗯嗯,我是受宠若惊。”
虞浩霆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再没说什么,探身坐进了车里。
陇北的春天来得迟,但春风一过,河开雪融,天地皆宽,只有封冻的人心任春风春水也疏解不开。
“茂兰……”虞浩霆胸口起伏,叫了他一声,却没有后话,片刻之后,才低声道,“回头你到医院来查一查,看看……看看这个孩子是……”他越说越迟疑,不知该如何措辞,郭茂兰不忍见他为难,连忙应道:“是。”
金蓝的火舌将信笺吞成灰烬,他分辨不出自己这一刻的心情是安慰还是绝望,如果无可挽回的结局不是最好的结局,那他要怎么办呢?
“今天是圣诞节,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郭茂兰说话间,已觉出虞浩霆的眼神不对,心思一转,也想到了什么,心里打鼓,脸上丁点儿不敢露出来,更低了低头“悉听”吩咐。
门外一声响亮的“报告”打断了霍仲祺的思绪,兴冲冲进来的是他如今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