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茂兰依旧是默然站在门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霍仲祺却不肯放过他，径直走到他面前含笑打量着：“李敬尧到底许了你什么？”
李敬尧挤出一丝苦笑：“好歹当年我也救过你一命，你就这么不信我？”
“还在谈。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四哥都不会让你有事的。”霍仲祺说着，转了转桌上的茶盏，盯了郭茂兰一眼，“顾小姐喜欢喝红茶的，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随手一挥，就将那半盏残茶打翻在了桌上。
郭茂兰仍是不置可否地盯着他：“我有话要跟她说——你让我见一见她，我就告诉你虞四少为什么敢让霍仲祺到广宁来。”
婉凝一怔：“你们——你们答应李敬尧什么？”
李敬尧被他盯得心中一颤，略一沉吟，点头道：“好，你到隔壁等一等，我这就叫人带阿柔过来。”
霍仲祺凝眸望着她：“我来接你回去。”
郭茂兰在隔壁的办公室等了快一个钟头，头上还贴着纱布的曹汐川才带着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了门口，神色讥诮地招呼了一句“郭参谋，你们兄妹俩慢慢聊”，便带上门走了。
顾婉凝看见他却没有一丝宽慰的神色，反而是满眼的不可思议：“你来干什么？”
那女孩子看起来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立领圆摆上衣和落到脚踝的长裙，身材纤弱，面色苍白，一双圆润的眸子里带着些慌乱，显是受了惊吓。
霍仲祺眼看见顾婉凝，整个人俱是一松，又看了看她手里的九连环，面上就有了笑意：“这几天吓着你没有？”
郭茂兰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轻声道：“阿柔，你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一旁的郭茂兰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刚起身查看，霍仲祺已经走了进来，身边除了两个虞军的侍卫，还有颊边疤痕狰狞的瞿星南。
那女孩子怯怯地低着头：“哥，我害怕，天天都有兵看着我，还背着枪。”
之前郭茂兰同她说霍仲祺要来广宁，她并不相信他们会这样失策，然而此时，窗外说话的人却分明就是小霍。
郭茂兰心头刺痛，抚着她的头发道：“是哥哥不好，连累你了。你别怕，过几天我就带你走，咱们回家去。”
顾婉凝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临窗的桌子上拆一副九连环，忽然听见外头问话的声音极为耳熟，遽然转头望向郭茂兰——
“嗯。”阿柔头垂得更低，答话的声音也十分细弱。
“听说你们李督军娶了十八个姨太太，都在督军府里吗？”
“阿柔，回头我们离了广宁，你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郭茂兰温言说着，目光中有无限怜惜，“等我们回了家，我再找只小猫给你，跟你小时候养的那只一样，好不好？”
他此言一出，连伍宗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李敬尧和吕仕泽不防他这样直白，还未及反应，他已经施施然晃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阿柔终于抬起头，咬着唇点了点头，颊边也绽出了一抹怯弱的笑意。
说着就往门口走，临出门时忽然又转回头来笑嘻嘻地瞟了他们一眼，“我说要不这样吧——你们这就把四少的女朋友送回去，我留在这儿，咱们慢慢谈？”
不过五分钟的光景，曹汐川已径自推门而入：“郭参谋，督军还在等着你呢！”
霍仲祺一听，冷笑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郭茂兰这个人我得带走。”转头就对伍宗明道，“这一条加上。”
郭茂兰慢慢踱到隔壁来见李敬尧，李敬尧打量着他笑道：“你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李敬尧“嘿嘿”一笑：“霍公子放心，这是我的特务营营长瞿星南。顾小姐在广宁的安全还是郭参谋负责。”
郭茂兰蹙了蹙眉：“阿柔年纪小，胆子也小，督军还是少派点人看着她吧。”
“是！”瞿星南闻言立刻起身，霍仲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唇角一斜：“你让这么个人看着虞四少的心肝宝贝，也不怕吓着她。我四哥可是说了，婉凝有什么不高兴，他就屠了广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