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说康瀚民身边的人透出消息，他有意和谈，不过，康氏内部也各有各的打算，你怎么看？”
汪石卿却不动声色，“四少一时新鲜罢了。”沈玉茗摇头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怎么觉得小霍今晚有些怪？”汪石卿微一蹙眉：“你也瞧出来了？”
汪石卿听虞浩霆这样问，沉吟道：“康瀚民野心不大，不过是想守住他那北地四省而已，如果真能谈和，自是最好，我们省下力气对付戴季晟。麻烦的是他手下那个刘民辉，此人跟俄国人走得很近，又有一支嫡系劲旅，康瀚民也忌他三分。”
今日这一筵如此收场，沈玉茗亦觉好笑，她一面吩咐人收拾盘盏，一面对汪石卿道：“你们这位虞四少果然是英气逼人，难怪小霍那样赞他，也只有顾小姐这样的绝色配得起了。”
虞浩霆目光一寒：“我倒不想‘谈和’，我要他‘易帜’，一了百了。免得我们跟他讲和，让他过了眼下这一关，终究是个掣肘。”
“婉凝！”虞浩霆动容一呼，快步追了上去。席间众人闻声朝这边一望，都愣在了当场，只汪石卿扫了杨云枫和郭茂兰一眼：“你们俩完了。”
汪石卿道：“这他恐怕不肯答应。”
虞浩霆方才听到这班人将那晚的事情和盘托出，心知不妙，却已来不及带走顾婉凝，此时见她如此神色，竟不知要从何说起，刚想伸手揽她，顾婉凝已掩唇疾走。
虞浩霆忽然问：“康瀚民的人还没有到兴城吧？”
顾婉凝听到这里，遽然转身，浑身颤抖，盯着虞浩霆，眼里皆是不可思议的惊痛。
汪石卿笑道：“我们的人是从城里撤出来了，但是松原、昌化的防线都还在，加上康瀚民这些日子被骂得厉害，他的人也不敢贸然接手，还正在和朗逸商量。”
杨云枫神情暧昧地笑道：“既然四少都回来了，那顾小姐也就不必走了。”
虞浩霆剑眉一扬：“告诉朗逸，来的是谁都不谈，除非是刘民辉的人。”
沈玉茗听了笑问：“那后来呢？”
汪石卿一笑：“四少是想让康瀚民猜忌他？”
郭茂兰摇摇头，不想再往下讲，但见汪石卿和霍仲祺几个人也都看着他，只好笑着说：“那天四少有事出去，原是让我送顾小姐回家的，正巧他过来说有石卿的电话，我就叫他在那儿等着，等顾小姐吃了东西出来，就送人回去。谁知一直到四少回来，他还在那儿站着。我一问，他居然跟我说：‘那位小姐还没有出来。’听话听到这个地步，真是……我当时就打发他去卫戍部了。”
虞浩霆却摇了摇头：“康瀚民早就猜忌他了，我是想让刘民辉自己造反。他有个儿子刚从俄国留学回来，是不是？”
这句话一出口，虞浩霆和顾婉凝皆是一怔，都听住了。
“是，我问过蔡军长，说是那小子前两年非要娶个俄国女人，把刘民辉气得半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郭茂兰正说着，杨云枫忽然插嘴道：“说到这个，蔡廷初那小子你什么时候把他调回来吧？上回我去卫戍部碰见他，他还是老大不好意思的样子。好歹他也算是四少和顾小姐的半个媒人……”
“你说，他父亲跟俄国人走得这么近，他在那边总不会是只玩玩俄国女人那么简单吧？康瀚民现在对俄国人这样敷衍，难道他们就不想另找个听话的？”
郭茂兰知他惜字如金，便自己接着往下说：“我原还担心四少不知道要怎么处置那班岗哨，谁知见了顾小姐之后，提都没提，又是叫我去积水桥放人，又是叫我安排车子送人家回家，还叫厨房准备点心，再没见过四少这样殷勤的。”虞浩霆听着，脸上浮了浅浅的笑意，却没留意顾婉凝的脸色已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