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陈文德终于是心满意足了。
陈文德骂了一句,并没有动怒,因为越是细端详,越发现茉喜是个十全的小美人,而他生平最爱这一路玲珑娇俏的款式。况且茉喜并不只是娇俏。在骂人的时候,她棱角分明的薄嘴唇抿紧了,神情恶毒,几乎类妖。被这么个东西骂了,陈文德感觉自己是猛灌了一口烈酒,相当有味,也相当有劲。酣畅淋漓地进攻着身下的茉喜,他是进攻,也是品尝和享用。美人如奇花,可遇不可求,大年初一摘了一朵如此可心可意的好花,他有预感,自己今年运气一定会不错。
他出了一身臭汗,懒洋洋地从茉喜身上爬起来,坐到床边,正想要找一根烟卷过过瘾,不料茉喜如同脱兔一般,动作比他还快。他这边还没坐稳当,茉喜已经扯过枕巾擦了擦下身,然后抖开了裤衩就要穿。
茉喜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答道:“给你睡已经是让你占了八辈子大便宜,你还敢嫌我不是姑娘?姑娘身子给你睡,不怕折了你的阳寿?”
陈文德扭头看着她,开口问道:“你那胳膊,不疼?”
然后戏谑的声音响起来——说是戏谑,其实也不纯粹,依稀也夹杂了一点懊恼,“没落红?你不是姑娘了?”
茉喜的动作停了一刹那,随即若无其事地把两只赤脚伸进裤衩,“不疼。”
这时,忽然有一只大手托起她蓬乱的后脑勺,随即她眼角一暖,是干热的嘴唇贴上来,吻去了她的一道泪光。
然后她继续穿裤子,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提着裤腰跪在床上,她垂下头静了一阵,随即毫无预兆地哽咽了一声。
不过“活”是第一位的,只要活下来,就一定会有新生路。
被黑血浸透了的左胳膊垂下去,她改跪为蹲,抬起右臂蒙住了眼睛。
大床被陈文德摇撼得吱嘎作响,热汗一滴一滴地落到了茉喜脸上。她依旧紧闭着眼睛,万万不许自己想起万嘉桂,然而最后也还是想了,刚一想,便有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去。她和陈文德睡过觉了,万嘉桂还会再要她吗?她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她是回过味了。
陈文德把茉喜抱到了大床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扒了她的裤子。茉喜仰面朝天地闭了眼睛,身体是冷的硬的封闭的,沉重的身体喘着粗气压了上来,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布,疼的时候也不吭声——再疼也不会比第一次更疼,幸好第一次是给了万嘉桂。因为爱他,所以疼也不怕。
鲜血冷了,身也失了,她终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她不是挑剔讲究的人,可她此刻就是感觉自己从里到外的脏。当年满头满身虱子跳蚤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受过,真知道什么叫做“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洗不清!
但她咬紧牙关站稳了,还是把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她想号啕,她想呕吐,可是低头把脸埋进臂弯里,她强忍着不许自己出声。已经是俎上鱼肉了,已经是任人宰割了,难道事后还要哭爹喊娘地闹一番,再让对方看一场不花钱的好戏吗?
茉喜身体震颤、呼吸紊乱,脸蛋脖子上在一秒之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大床一动,紧接着地面上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茉喜偏脸露出一只眼睛,发现陈文德起了身,正在金鸡独立地把脚往裤子里蹬。三下五除二地把他那套肮脏军装披挂了上,他一言不发地推门走了出去。
可是她躲不掉,甩掉马靴军裤的陈文德迈步走向了她。及至双方恢复面对面的格局了,他再一次微微躬身,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茉喜静等了一会儿,因为不见他回来,便以为他是彻底走了。直起腰抬了手,她正想凭着单手系上纽扣,哪知道房门一开,陈文德又回了来。
茉喜果然向后一躲——不只是要躲,她还想跑、想哭、想杀!她不能在万嘉桂的屋子里陪陈文德睡觉,在今天之前她根本都不认识陈文德!
陈文德不是空手回来的,他带了一小包刀伤药,和一卷不甚洁白的绷带。用脚从角落里踢过来一把椅子,他一屁股在床前坐了下来。
陈文德把衬衫也脱掉了,露出了一身块垒分明而又伤痕累累的结实皮肉。双手解开腰间皮带,像要吓唬茉喜似的,他忽然一弯腰,将自己扒成了个光屁股。
“上衣脱了,过来!”他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
茉喜抬眼盯着他,手脚都是僵硬的,五脏六腑却在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