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的头脑昏胀,一颗心钝钝的。走廊一会儿安静了,一会儿仿佛又涌出了许多脚步,东一脚西一脚,踏在她纷乱的思绪上。
肖涵终于也冷笑了一下:“好吧,算我自作多情。”衣服上那团污渍干了,融化在了深蓝色的背景色里,仿佛是一场误会。
周围说:“陈末,人不能一直任性,要从别的角度想一想问题。”
“我不用你帮,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劳你这样的学生干部大驾,”陈末脸若冰霜。
吴春华说:“你们这些学生,天真、幼稚,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陈末,我是好心想帮你,”肖涵忍着那口气,缓缓说。
陈彭宇说:“你还给别人出头?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
肖涵的脸也冷了下来。有一股气郁结着,在他的胸口横冲直撞。
孙叶琦几乎没有看陈末。只有一眼,那一眼里,是让陈末分辨不出的复杂。
“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陈末冷着脸,手指着团委办公室,“去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你跟我说这些话,脏了你的嘴,也脏了我的耳朵!”
周围说:“陈末,小孙以前也是我的学生,她还年轻,有时候也是孩子气。我也不希望她的实习评语很糟糕。”
“陈末,”肖涵靠近她,想劝她给吴春华服个软认个错。
吴春华说:“教学水平不过关不要紧,心不能不正。”
“那我们不用探讨了,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道不同不相为谋,”陈末远远挪开了两步,背对着肖涵。
陈彭宇说:“孙老师,你给他们放《死亡诗社》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们也只是探讨一种假设,”肖涵很无奈。
孙叶琦说:“各位老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陈末刷一下跳了起来,目光中不可置信的凛然:“肖涵,你怎么也会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这么想小孙老师!”
陈末抢着说:“小孙老师,你不要对不起,跟你没关系!”
肖涵沉吟了一下:“你爸爸问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没有人理睬她,她的声音被淹没了,淹没在那些她不懂得的你来我往里,淹没在一片巨大的虚空之中。
“有记过对我不好,那他们冤枉小孙老师还对小孙老师不好呢!”陈末激动起来,“你知道我爸说什么?他竟然问小孙老师,为什么给我们放《死亡诗社》,为什么偏偏选在自己要走的那天放《死亡诗社》,有没有预料到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你说成年人的思想怎么那么肮脏龌龊?”
肖涵说:“那算我自作多情。”
“有记过确实对你不好,”肖涵轻声对陈末说。
陈末之后一直没有回教室,据卡门说,中午从教导处出来就跟着陈彭宇一起回家了。钱佳玥虽然中午见到了微笑挥手的陈末,放下了一半的心,但没跟她说过话,了解最后的处理结果,另一半心总是吊着。偏偏今天又轮到她值日,手上还扫着地,心已经飞回家要给陈末打电话了。
“我爸?”陈末冷笑一声,“他关心什么呀?他就关心不能在档案上有什么留底,坚决不同意记过。现在他们在里面吵着呢,让我出来等。”
过了立春,夜渐渐暗得晚了。等六点多到家,外边日头还留着一丝亮光。
“那你爸爸过来怎么说啊?”肖涵问。
钱佳玥如常喊了一声:“婆婆,我回来了!”但家里黑洞洞,并没有任何回想。
“我当然不能让她承认啦,本来就跟她没关系,我跟他们都说一早上了,我还可以给他们看qq记录!”陈末大义凛然。
奇怪,人都去哪里了?
“这样啊?”肖涵在心里盘算,“那小孙老师说什么了?”
但钱佳玥还来不及细想这些,先冲到电话边开始往陈末家打电话。
“周老师本来让我写个对这事的认识就算了,吴春华不干,非要记过,还要让我在升旗仪式上当众检讨,”陈末一脸不屑,“那个女人特别恶毒,还把小孙老师叫了过来,非让小孙老师承认她是幕后主使。”
“陈末,你没事吧?”
肖涵叹着气,一边把校服脱下来,一边问:“现在让你怎么样啊?”
“没事,让我下周一升旗仪式做个检讨。”陈末的声音听上去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