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完这话,楚瑜竟是有些茫然,等她梳洗睡下,她盯着床顶看了许久,恍恍惚惚,终究才是闭了眼。
她也未知是什么。或许是感动,或许是亲情,总之人一辈子,除却爱情,还有太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朦朦胧胧就梦起四年前,在北狄时灯火节,那天晚上她和卫韫在屋顶看千万灯火升腾而起,那本是很美好的场景,她在梦里睁着眼睛看着,却不知道怎么,少年卫韫就俯下身来,亲吻在她唇上。
若说不是爱……
那本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他太年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若说是爱,她内心早已如枯井,同这正值少年的人谈不起爱。
于是他就是一下又一下,反反复复亲吻在她唇上。
听到这话,晚月也就明白了楚瑜的意思。卫韫之于她,很重要。可是为什么重要,却是谁都不知晓的原由。
她在梦里呼吸急促起来,然后场景猛地转换,变成了她十五岁时洞房花烛夜。
她开口,却是再没有其他。
那天晚上她和顾楚生在一个破烂的小院里,贴上了喜字,点了红烛,顾楚生执意用了对于当时他们来说的巨款购置了鸳鸯被枕,绣了喜字的红色罗帐。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梦里她像年少时一样,紧张得背对着对方。对方一开始也是没有动弹,许久后,他从背后抱住了她。
楚瑜没想到晚月问得这样直接,她愣了愣,看着烛火,想了许久。
他身体很热,胸膛很宽厚,他伸出手,揽过她的腰,然后带着厚茧的手覆在她柔软之上,轻轻拿捏。
晚月说完这话,就打量着楚瑜,似是随时准备等着认错。
不是顾楚生。
“夫人,晚月一直很疑惑,”晚月叹了口气:“您对小侯爷,真的没什么心思吗?”
在对方动作那一瞬间,楚瑜猛地意识到这一点。
听着楚瑜吩咐,晚月这次没有应声。楚瑜抬头瞧她,有些奇怪:“你怎的不说话?”
梦里的她没有抗拒,没有动弹,她仿佛是被施了咒一般,静静感受着那人的动作。每一步都做得很缓慢,没有记忆里最初的疼痛,他带着极大的耐心进入她,在欢愉之时,从背后轻吻着她瘦得凸起的脊骨。他的吻蜻蜓点水,却激得她弓起背来。她眼前一片模糊,死死抓住了被子,蜷起脚尖。
只是她也不知道清平郡主与卫韫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如何相遇,于是也只是随意去帮忙看看,若是真的遇到更好的,也是一桩美事。
她不知道身后人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她感受着巨大的欢愉铺天盖地而来,直到最后一刻,她猛地听到那人的声音。
那清平郡主就是活菩萨一样的人物,想要找出比清平郡主更好的女子,怕是不容易。
“嫂嫂……”
不仅容貌清丽动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年仅十五就能以一篇论水患的策论震惊大楚。她是神医江流关门弟子,常年在外游历,救济灾民百姓。当年卫韫一直敬重她,哪怕是在婚后,哪里有征战疫情,哪里就有这位郡主出面安抚,也因着如此,卫韫在民间声望一直极高。
也就是那瞬间,她觉得眼前犹如有白光猛地绽开,她从梦境中骤然惊醒,睁开双眼,看着夜色,大口大口喘息。
话是这么说,可楚瑜却知道,当年卫韫的妻子清平郡主,那是当时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惶恐将她彻底淹没,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在暗夜中缓缓抱住自己。
楚瑜应了声,她平静道:“平日里有哪家同小侯爷年纪相仿的好姑娘,你多留意一些。”
她疯了。
等到夜间里,楚瑜拆了发髻,听得晚月道:“小侯爷果然是长大了。”
她想。
楚瑜叹息出声,卫韫听着她的叹息,忍不住捏了拳头。
她一定是疯了。
只是可惜。
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事,怎么会梦到这样的事,而梦到最后,那人怎么能……怎么能……
“我知道……”楚瑜干涩出声,她苦笑起来:“我并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
楚瑜颤抖着从床上起身来,焦急唤起了守夜的长月,长月有些疑惑:“夫人怎么了?”
“嫂嫂不必意外,”他垂眸开口:“人都会长大的。”
“备水……”
楚瑜看着这样的卫韫,感觉自己的心抽了起来,她没说话,卫韫却从她的眼里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发出声来:“我要沐浴。”
当年的卫韫会因为自己不上战场愧疚痛哭,如今他却已经能平静又熟练说着这些朝堂上的肮脏手段。
长月有些不明白,但楚瑜吩咐下去,她还是去准备了浴桶,给楚瑜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