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要和长公主联盟，但是那是卫家的事，不一定是楚瑜的事。
“不过那时候他还太小了，我大他五岁，还有一个女儿，他正值青春好年华，秦王世子，哪怕落魄到了我身边，我也觉得，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他。”
王贵妃这话楚瑜听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她如今年少，早晚是要离开卫家嫁出去的，她得为自己打算。
说着，长公主失笑出声来：“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干脆不要谈感情，就和他云雨一番，得了他的人，也挺好的。可是我就特别怕……”
王贵妃轻叹了一声：“你如今也就十九，人生还长着，正是好年纪呢。”
“您怕什么呢？”
楚瑜面色从容：“妾身不过小女子，自然好颜色。如今丧期已过，便挑了些喜欢的饰品，本想着改动不大，”楚瑜轻轻笑了，抬手扶住头上的金簪，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却不想娘娘心细如发，竟是看出来了。”
楚瑜上前去，抬手给长公主梳头，长公主沙哑出声：“我怕他爱上我。”
王贵妃如今出现在这里，楚瑜和在场人心里都明了是怎么回事，王贵妃上上下下打量了楚瑜一遭，轻轻笑道：“我记得上一次见夫人，还是春宴，那时候夫人还是素衣，如今也开始打扮了。”
说着，长公主慢慢闭上眼睛：“阿瑜啊，他们这些少年人，很多时候是分不清肉欲和爱的。”
当然，前提是，长公主没生下皇子才是。
“我曾经有过一个面首，在我喜欢上赵玥之前。那个面首年纪很小，我是他第一个女人，”说着，长公主勾起嘴角，面带苦涩：“我觉得他很干净，说喜欢……倒也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他对我说喜欢的时候，真挚得我的确是有些心动的。”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丝绸裙装，看上去颇为庄重。王家一直期盼着她能登上后位，便一直按着这个方向培养。如今宫里三位贵妃，长公主名声不佳，姚氏嚣张跋扈，宋氏年幼娇气，若不是赵玥心里有着长公主，王氏倒的确是最可能成为皇后的——
“后来有一天……他和一个女人跑了。”
楚瑜恭敬行礼，王贵妃点了点头。
“侍卫将他抓回来，我问他，他说爱我，怎么和另一个女人跑了呢？”
“见过贵妃娘娘。”
“他变心了？”
她刚入宫不久，才往栖凤宫路上过去，迎面便看见女子坐着轿子从花园中过去。楚瑜止住步子，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低头，等着那人过去。不曾想对方却是让人将轿子抬到楚瑜面前来，停在楚瑜身侧道：“卫大夫人。”
“不是。”长公主摇了摇头，有些嘲讽睁开眼睛：“他和我说，是他的错，他没分清楚，欲望和感情。我是他第一个女人，那时候他以为欲望就是感情，直到后来他遇到了那个女人，他才知道，这不一样。”
等到第二日，楚瑜穿上了一件藏青色长裙，外面笼了金线绣纹的银纱，挑挑选选，从昨夜的金簪里选了一只不大起眼的，插入了发丝之间，而后挂上十日香的香囊，驾马往宫里去了。
“一个男人很容易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可是当他长大，当他遇到一个又一个人，他会发现，哦，欲望和感情，真的差别得特别大。而他们为了欲望追求你的时候，真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真的。其实不仅是男人……女人也一样。你知道我是在哪一刻会特别清楚觉得我爱赵玥吗？”
这次楚瑜没有解释，她笑了笑：“我自有我的用处。”
长公主眼神有些迷离：“在我紧紧抱着他，听他特别温柔问我，你是不是疼了那一刻，在他死死抱着我，像一个孩子一样带着我到顶峰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可怕的想法，我真的特别爱这个人，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去爱他。”
长月点点头，她看向那些金钗，有些疑惑道：“那夫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所以在他清楚表达出爱我之前，我从来没碰过他。”
“倒也是。”
长公主神色慢慢平静：“我要一份感情，就要这份感情干干净净，不然，我宁愿一辈子，什么都得不到。”
说着，楚瑜涂好了指甲，抬起手来，在烛火放出的灯光下看了看：“至于得罪，从我与长公主交好那天开始，我便已是得罪了，还在乎这一时？”
说着，长公主从桌子上拿起香膏。
楚瑜低头看着指甲上的红色染了光，淡道：“如今长公主有孕的消息传出来，正是关键时刻。见不见他们，就是我的态度。于王宋两家而言，我不见，代表着我继续忠于公主，我若见了，这才是怪事。”
她颤抖着打开盖子，然后在楚瑜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抹在脸上，脖颈上，手上，然后放到自己腹部，一圈又一圈打着转，抹了上去。
晚月跪坐下来，在楚瑜身后给她梳头。
与十日香几乎没有区别的子思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长公主涂抹完毕，连合上盖子的力气都没有，仍由着盒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