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没想到蒋纯恢复得这样快,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你……想开了些吧?”
“其他几位少夫人,都言身体有恙。”
“我身子大好,听闻你忙碌,便过来看看,想能不能帮个忙。上次你不是问我,能否帮你一起操办父亲和诸位公子的后事吗?”
管家上前来,一板一眼道:“奴才去请过了,都不愿来。”
蒋纯笑了笑,面上到没有昨天的失态了。
管家的话,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言”有恙,不“愿”来。
她穿了一身素服,头发用素带绑在身后,面上不施脂粉,看上去秀丽清雅。楚瑜愣了愣,随后道:“二少夫人如今尚在病中,何不好好休养,来此作甚?”
楚瑜知道这些人在打算什么,无非就是向外面人表态,不愿和卫府牵扯太多。
楚瑜忙活了一大早上,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看见蒋纯站在门口。
楚瑜目光落到去请人的管家身上:“他们如今是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吗?”
做事的人多,可有些事总要有主子看着,才能做得精细。
管家没明白楚瑜是什么意思,尚还茫然,旋即就听见楚瑜提高了声音:“明月晚月,去各房中通知诸位没来的少夫人,除非他们在床上爬不起来,不然就给我立刻滚过来!若是不来,就直接把腿打断了不用来!”
第二天清晨醒来,楚瑜又开始筹备灵堂之事,如今采买需要由外面士兵监督,但对方并没为难,材料上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各房少夫人避在屋中,仿佛是怕了和卫家扯上关系,时刻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就楚瑜一个人在忙碌,人手上倒有些捉襟见肘。
管家面色震惊,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送完信后,楚瑜终于得了休息,她躺在床上,看着明月晃晃,好久后,终于叹息出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把腿打断……
如今卫府虽然被围,但是大家都还不清楚原因,卫府在军人中地位根深蒂固,倒也没有太过为难,哪怕偶有信鸽来往,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然而晚月长月却完全不觉有问题的样子,直接带人就去了。
写完之后,她便让人将信送了出去。
蒋纯也有些尴尬,上前道:“阿瑜,你这样……”
时闻华京之外,山河秀丽,归家途中,若有景致趣事,不妨言说一二。
“今天我争的是卫府的脸,”楚瑜冷着声音,说是回答蒋纯,目光却是看向众人:“谁今天不给我脸,就别怪我不给她脸!”
她将府里的情况报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
众人等了片刻,就听见姚珏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
她觉得心里有些发闷,人的成长本就是一个令人心酸的过程,而以这样惨烈的代价快速长大,那就是可悲了。
她怒然道:“楚瑜,谁给你的胆子,要断我的腿?!”
而今日这封信,哪怕说是卫珺写的,她也是相信的。
楚瑜转过头去,看见姚珏和其他三位少夫人风急火燎赶过来。
楚瑜看着这信,不由得想起以往卫韫回信,从来都是长篇大论,那一日周边景致、风土人情,事无巨细,什么都有。
姚珏手提着鞭子,眼见着要甩过来,就听楚瑜道:“怎么,休书是不想要了?”
这一次卫韫的信明显比上一次平稳了许多,没有多说什么,寥寥几笔,就只是说了一下到了那里,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姚珏手上一僵。
楚瑜听了这话,急忙让人将卫韫的信拿了过来。
楚瑜含笑而立,目光扫过这三位少夫人:“我今日就明说了,今天你们老老实实的,那日后我便替你们和卫韫求了这封休书,你们和卫家便是彻底了没了关系。若今日你们还要闹,”楚瑜怒吼出声:“那就闹下去,反正我这条命就放在这里,我拿命和你们闹,我看你们闹不闹得起!”
楚瑜让人侍奉着她睡下来,她直起身来,走了出去。晚月上前来,将各公子房中少夫人以及三夫人王氏的动态报了一圈后,又同楚瑜道:“七公子的信来了,如今他们已经到平城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如今哭出来了,也就好了。
便就是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最怕的不是这样猛烈的哭泣,而是将所有难过与痛楚放在心底,说不出口,道不明白,一个人在心里,让绝望与痛苦把自己活活逼死。
“少夫人,七公子回来了!”
蒋纯嚎哭了许久,在楚瑜怀中慢慢睡去。她睡过去后,楚瑜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