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日,林家大宅山神庙内,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跪在大殿中央。
整座大宅已经悄无声息,数不清的碎裂石像遍布各处。
中年男子执拗地看着高坐在上的神像,这座祭祀了不知道多少婴儿的庙宇,正被那些从密室里攀爬而出的鬼婴之母们包围。
这些女人的石像越接近山神庙,身体就变得越大,临到台阶前时,已经是正常人的高度。她们面容各异,姿势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小腹上都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我们做错了吗?”中年男人很不解,“我们一直尽心尽力地供奉您,为什么您不肯再庇护我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为了向您祭祀,我们屠杀自己的后代,我们剖解我们的妻子。为何到了如今,您连一句话都不肯赐予?!!”
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不断回响,却依然没有人回答他。
空气里有微微的震动,面容诡异的石像们已经接近了庙宇,被割开的小腹里隐隐有婴儿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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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山道上,如同炎夏的阳光映过所有树影,堵住去路的石像不得不暂时往山林深处退去。
岳阳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并不大,但那光却好像要把人烤化了似的,不要命地挥洒。
“快走吧!趁这个时候,赶紧回镇上去!”顾城喊道。
四个人扶着踉踉跄跄的阮欣桐一路跑下了山。此时,镇上已经空了,民宿内也没人了。
“去停车场,”叶垣直接道。
几个人又赶往停车场,刚出了牌坊街,阮欣桐肚子又是一痛,整个人滚到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天也随之一黑,大团的乌云遮住了太阳。
“不好了,一下雨那些石像就更活跃了,快上车!”
叶垣脸色微变,顾城开来了一辆保姆车。叶垣坐副驾驶,岳阳坐后排,白雪儿扶着似乎快要生产的阮欣桐坐到了中间。
天色越来越黑,隐隐有雷声传来,保姆车开上了盘山路,山路上的白烟已经消散,但要是下大雨,前路依然不好走。
“啊”阮欣桐的肚子越来越疼,整个人在车座上绞成了一团。
白雪儿抱着阮欣桐的上半身,不断地安抚着她,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岳阳在后排探出个脑袋,时不时伸手,摸摸阮欣桐凸起的肚皮,那个孩子很不安静,似乎一直在翻滚。
叶垣看着外面的天色,眉头皱的很紧,“这座岛好像发生什么变故了,岛上的天气太不稳定。”
“可不是,”顾城紧紧盯着前方的山道,一点不敢放松,“一会儿日头高照,一会儿乌云密布,这要下起雨来,这山路还怎么走?”
说是这么说,顾城开车的技术还是很有水准的,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保姆车几乎没有怎么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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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早已经行驶到了山路尽头的罗行一行人,都在仰头看半山腰。
时间还没到,山路尽头是一片断崖,完全看不到海滩在哪儿。他们转了一圈,似乎转到了山头另一端,反而离山顶的林家大宅更近了。
此时,林家大宅的山神庙周围,数不清的石人高度已经超过了屋顶。
山神庙中,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早已失去了气息,他的肚子被一根石签子插过,瞪大的双眼,至死都还盯着山神的方向。
林倩君、邱淼淼几个也到了这里,邱淼淼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岳阳几个,有些伤心地道,“阳阳哥他们是不在了吗?我们之后要怎么办?这座山好像出不去。”
林倩君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握了握邱淼淼的手。山腰上的巨变,已经超出()
了人类的范畴,她们现在只能无力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阴沉沉的天空,划下了一道响雷,罗行感到脸上一湿,这场大雨终于是落下来了。
封振还在车上,靠着车窗对罗行道,“戒备起来吧,这次不扒一层皮,咱们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岛了。”
山路上,大雨倾盆而下,天空电闪雷鸣,顾城驾驶的保姆车好像风暴海上的独木舟,每一个转弯都在搏命。
阮欣桐尖叫不断,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要破体而出,薄弱的肚皮上频频鼓动。
一个巨大的阴影陡然出现在山路上方,叶垣左眼一红,“湮灭!”
山体轰响,那是一只手掌,岳阳趴到后车窗上,看着数不清的巨人石像开始出现在山路上。
“啊!”
阮欣桐一声让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道惊雷陡然劈在车前!
顾城一个急甩,车胎都在山路上磨出了火花,保险杠刮上了路旁的石头,车子斜着飞出去了好远,才将将正过来。
“我靠,这还玩不玩了?”
又一个遮天蔽日的阴影笼了下来,叶垣从车窗探出了半个身子,“红落!”
风雨破窗而入,叶垣的衣服陡然烧了起来,无数的火球从天而降,奔到山路附近的石像大都被砸个正着,一个个跌进山里,震得山体不停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