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子站起身来,徐徐说道:“轻挪足迹而踏云超尘,慢吐玄音而天花乱坠。驾长风,履北海,而登临紫府。”
赵鹤年抚掌而笑,说道:“公子好志向?只是不知公子为何有此种想法,圣贤之说不好吗?治世安民,达济天下难道不是男儿平生夙愿?”
吴公子摇摇头道:“若是这世事能改,我又何惜此躯。这天下五百年生一圣贤,身死政灭,徒留虚名,后人虽有空想,到底不能成真。这世道便是周而复始,轮环不休,昨日复昨日,本就无区别。我纵有滔天雄心抱负,到底难抵天道循环,又何必行那螳臂当车之事?”
赵鹤年笑道:“天佑国历经数千载,如今天下太平,吏治清明,国力日盛,又哪里有道友所说这般景象?”
吴公子道:“先生慧眼如炬,洞明世事,又何必出言考我。当今世上,人人争夺虚名,个个哄抢暴利。士人一直强调什么古人之风,可一步步陷于名利不能自拔,一边说着什么清谈名流,一边侵夺百姓利益。他们制定规则来限制底层,掌握兵刃器械来压制***。百姓愚昧无知,一边怒骂上天不仁,一边又堕落无知痴顽,不能检点行为,又不能修养身心。红尘浊世如此喧嚣,如何不让我心失落。”
赵鹤年只是笑而不语。
吴公子又道:“不知这世上可有神仙?若是没有,如同先生一般,做个闲云野鹤也好。”
赵鹤年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若是公子愿意放弃荣华富贵,贫道可携你远游三山,遍历四洲,见识这寰尘大界,只是恐你放不下家中父母。”
吴公子淡淡一笑,便要说话。忽听远处一声佛号,继而便听一道声音传来:“道家讲性修命,养炼龙虎,谈玄论道,皆是虚无缥缈之说,又怎比得上我佛门火里种金莲,粟中观世界。”
赵鹤年闻言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老僧带着一个年轻和尚走入林间。那老僧站在石板路的那头,却犹如隔着两个世界,老态含慈悲,光头显智慧。赵鹤年睁开法眼去看,只觉满目金光,双眼一阵刺痛,竟流下两行泪来。
那老僧见到赵鹤年不由略略诧异,随即念动佛号,说道:“原来是赵施主,一别经年,施主别来无恙,当年君集山一会,施主闯下好大的名头,不想今日还有缘在此相见”。
赵鹤年听了此话,急睁双眼看去,忙拱手道:“原来是湛明大师与寂空大师,不知二位大师至此,有何见教?”
湛明和尚道:“赵施主身后这位小施主,顶上绽放舍利光华,深合佛门西方极乐教旨,合该入我佛门教庭,还望施主行个方便。”
赵鹤年此时两眼酸痛,看不得舍利光华,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方才这和尚金光绽放,全不收敛,他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怒气,淡淡说道:“有缘无缘乃是天意,不是三言两语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