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则迅速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赶忙跑到了劳伦斯身后。
壮汉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搓着双手,说道:
“波拿巴先生...波拿巴大人,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贫民窟的贱种...”
话音未落,劳伦斯又是一枪打在壮汉身前仅有几寸的地上。
而壮汉已经惊吓得刚听见枪声就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哭喊着大声求饶。
来往的行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认出来了身着制服的劳伦斯,纷纷围成一圈凑了上来。
劳伦斯面带愧疚地看着安娜,出声道歉:“抱歉安娜,今天是我迟到了。”
安娜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一边啜泣着一边连声说道:“没关系的先生,没关系的。”
伸手摸了摸安娜的头,劳伦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随后走到跪在地上的壮汉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你刚刚说谁是贱种?”
“大...大人,”壮汉的声音有些颤抖了,看了一眼安娜说道:“她不就是个***的贫民窟的女孩吗。”
劳伦斯冷哼一声,大声质问:
“你说她是贱种?她是不是科西嘉人!你是想说科西嘉的同胞们都是贱种吗?!”
“我...我没有...”壮汉张开嘴还想辩解些什么,却被劳伦斯寒声打断了:
“把嘴张开。”
“啊?”壮汉一愣,但是一想到上午被劳伦斯无情枪决的那几人的下场,连忙乖乖张大了嘴巴。
只见劳伦斯右手一挥,竟直接将手枪枪管塞进了壮汉的嘴里。
刚刚激发过两次的枪管此时仍留有滚烫的余温,刚一放进壮汉嘴里便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和若有若无的白烟。
围观的群众挤成了一圈,但没有一个人心疼这个壮汉,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附近出了名的地痞无赖。
“啊啊啊啊!”壮汉的叫喊声持续了数秒,劳伦斯才将枪管抽出,嫌弃地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枪管上的口水。
而那人的口中已经被烫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连出声都不利索了,不调养几个月恐怕是难以恢复。
“滚吧。”劳伦斯不屑地望着这欺软怕硬的家伙,吐出两个字。
若获大赦的壮汉连忙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一溜烟地挤开围观的人群,迅速消失在了街角。
“同胞们!如你们所见!”
劳伦斯环顾一圈围观的市民,将手枪插回腰上,举起双手大声宣布:
“所有科西嘉人生而平等!我绝不会允许对科西嘉人的压迫与欺侮发生在我的眼前,如果有,我必将使用同胞们赋予我的权力将其制裁!”
人群中寂静了一瞬间,随后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人们激动地重复着劳伦斯所说的“人生而平等”
而劳伦斯则在原地朝着人群挥手致意片刻,在人们的注目和欢呼下拉着安娜挤出了拥挤的人群。
“先生...您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远离人群之后,安娜有些迟疑而犹豫地拽了拽劳伦斯的衣角()
,小心地问道。
“关于哪些?”劳伦斯随口回应。
“关于人啊平等啊的那些。”安娜胆怯地说道:
“可我并不觉得我和其他人是平等的。我有时从远处看到东城区人们住的屋子,那么明亮,那么宽敞,那么...好看。偶尔也能看到他们出行,身上的衣服是我想象也想象不到的样式。他们哪怕是去三里远的地方,都要雇一辆豪华的四驾马车,我从来不敢奢想和那些人是平等的。”
劳伦斯听罢,停下脚步,柔声说道:
“安娜”
“在的,先生。”安娜低着头,小心地用余光看着劳伦斯。
“这世上确实不存在绝对的平等,上位者们将这种不平等称为命运,强行令求我们接受。但是终有一天,人们会明白这是错误的。人们会反抗,会斗争,会将这些强加在身上的不公抹去。也许他们不会成功,甚至他们的儿子,孙子都不会成功;但是只要持续有人为此赴汤蹈火,未来的某一日必然会实现全人类的平等。”
“我们能看到那一天吗?”安娜抬起头,看着劳伦斯。
“我们也许看不到成功的那一天,但是抗争开始的那一天,也许不远了。”
劳伦斯说着,望向海边的另一侧,巴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