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蛮族人对他们越发尊敬,但他们却觉得这些人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对于他们的感谢,步小天和乐天只是勉强回应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老祭司的帐篷。
部落里的人见他们二人离去,也并未阻拦,他们还要安置神像以及处理狼群袭击造成的破坏。
这一夜部落里十分热闹,而老祭司一整夜都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步小天和乐天走出帐篷的时候,发现神像已经被安置在部落的最中央。
他们在部落里走了走,沿路遇到的蛮族人依旧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但是态度里都带着几分恭敬,而且看他们的眼神也已经变了,甚至没几个人敢与他们对视。
他们的眼里没有恶意,是一种敬畏、敬仰,不像是看待朋友,更像是在看神明。
两人在部落西边看到了老祭司,还有其他的一些蛮族人。
在他们前方远处的草原上,昨夜战死的蛮族人的尸体被摆成一排,天上盘旋着食腐的秃鹰。
老祭司口中吟唱着步小天和乐天听不懂的东西,但听那低沉而悠远的调子,应当是他们一族送葬的仪式吧。
步小天二人没有上去打扰他们,静静地在远处看着这些蛮族人的为死去的同伴送葬。
听着那沉闷而爱上的调子,步小天和乐天的心里也不禁泛起些许感伤。
老祭司吟唱完毕,尸体上方盘旋的秃鹰仿佛得到了什么指示,同时落在了那些并排陈放的尸体上,啄食血肉。
这样的场面着实有些血腥残忍,步小天和乐天都忍不住转开了视线。
过了半晌,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响起,那群秃鹫飞上高空,离开了这里。
步小天两人转头看去,原本的尸体上的血肉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几具白骨。
那些蛮族人也在此时上前,他们将白骨放进一旁早就挖好的土坑里,再用土埋上。
没有坟包,没有墓碑,只有一片翻过的土地,等到明年春天,这里长满了野草,就再也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埋下过曾经战死的族人。
看来蛮族人没有祭祀去世亲人的习俗。
整个过程庄严而肃穆,没有人开口发出半点声音。
等到一切做完,已经是正午了。
那些蛮人在老祭司的带领下返回部落,脸上却没有什么悲伤的神情。
来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完全不像是刚刚才埋葬了几名死去的族人。
“老祭司……”
步小天实在是有些不解,见老祭司走近,便开口问道:
“你们所有死去的族人的尸体都会被这样对待吗?”
老祭司点点头:
“是的。”
“可是这样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吧?”
老祭司有些惊讶地看着步小天,反问道:
“残忍吗?我们活着的时候吃草原上的这些飞禽野兽,死了以后让它们吃掉,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活着的时候,一切都是草原给予的,死亡后就应该把一切还给大草原啊!”
听到老祭司的话,步小天有些无力反驳,不由得细细思索起来。
眼看步小天陷入了沉思,乐天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们为什么不给这些死去的族人修坟立碑呢?”
听完乐天的话,老祭司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问道:
“修坟立碑?那是什么东西?”
这话问得乐天也是一愣,难道他们连什么是坟墓什么事墓碑也不知道吗?
但看老祭司脸上()
的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坟就是坟墓,是埋葬去世亲人的地方,碑就是墓碑,上面刻着这里被埋葬的人的名字、过往,供亲人和后代祭拜用的。”
老祭司理解了步小天解释的坟和碑的意义,但又不明白祭拜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祭拜什么意思?”
“祭拜是我们人族的一种习俗,为了让死去的亲人不被忘记。”
“为什么一定要记住死去的人?”
老祭司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我们相信如果族人热爱部族,那么等他死后,真神会让他的灵魂重新回到部落里,在部落里转生,再次长大成人,那他就一直在部落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不需要记住他。
如果他不再热爱部落,他的灵魂就会离开,到其他地方转生,对于一个不热爱部落的人,我们为什么要记住他?”
这下老祭司的话倒是把乐天也难住了,真神如果真的存在,老祭司的话确实是对的。
而经历过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敢再说真神不存在这样的话了。
一路上三人都没再开口,只有走在中间的老祭司不时传出一阵阵咳嗽声。
回到了部落里,老祭司的帐篷前,当日最先发现步小天两人的那个年轻的蛮族男子正等在那里。
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丝哀伤,或许还是忍不住为死去的族人感到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