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那武.圣人已然抄了素节全家,仅余四子年幼遭贬雷州。”狄仁杰叹道:“这李璟年幼便离家,奉先帝昭命随检校右卫大将军出征西域,之后便没了踪迹,怀英亦是于月前方才证实此子便是许王长子,璟,而今已然更名为珩,现司北鉴司司丞一职。”
“如此说来,圣人已然知晓此子身份?”
狄仁杰点头,随即眉头微皱说道:“已然知晓,不过”
那人急切问道:“不过什么?”
狄仁杰舒展眉头道:“圣人并未追究其欺君之罪,反倒是拔擢北鉴司司丞,命其侦破私钱案。”
那人听闻“私钱案”三个字时略微停顿便继续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狄仁杰看向那人继续道:“孟将曾为许王帐下门客,自是与许王交情匪浅,此番若是此子得以侦破此案,当以免出死罪,也算与许王留有个交代。”
那人闻言沉默良久,端起面前茶盏,许久都未送入口中,忽的似是下定决心般将茶盏复又放回原处看向狄仁杰道:“依狄兄看来,这李珩可否侦破此案?”
狄仁杰笑道:“李珩隐忍于大理寺狱中七载之久,单凭这毅力,便是常人难以企及,加之身侧又有那乔家遗孤相助,怀英大胆猜测,不需多久此案必定水落石出。”
那人闻言双手忽的握紧双拳,面色凝重却是一闪而过,随即又笑道:“素节得子如此,当是欣慰。”言罢便又转头向堂外看看天色道:“今日已晚,狄兄便早些休息,孟将改日再来拜访。”
狄仁杰闻言起身看向那人道:“孟将请自便,改日再叙,怀英仍有些公务需处置,便不久留了。”言罢便又看向身侧罗敬昀说道:“敬昀,送张大人出府。”
那人看向狄仁杰及罗敬昀二人道:“狄兄,无需相送,孟将自行离去便可,告辞。”言罢便转身向堂外行去。
罗敬昀看向狄仁杰,见狄仁杰摆手,便不再动作,只是候在一侧,待那人行远之后见是再无响动,方才开口道:“大人,这张柬之似是有所隐瞒。”
狄仁杰并未坐下而是踱步向大堂外行去,负手而立,看向天边得虚无说道:“敬昀可知当年许王李素节因一篇《忠孝论》而遭贬岳州一事。”
罗敬昀跟随狄仁杰身后一同出了大堂道:“倒是略有耳闻。”
狄仁杰笑道:“当年这《忠孝论》便是由张柬之亲手呈往宫中,不过却遭圣人拦下,亦是因此事,圣人迁怒于许王及张大人,二人同遭贬黜。张大人一心向李氏,故而隐忍廿载之久,于去岁之时,以六十五岁高龄不顾他人的嘲讽参加科举,于千人之中夺得魁首,授官监察御史,方才得以入京为官。”
罗敬昀道:“大人与那张柬之似是旧交。”
“当年与许王确是有些交情,方与张大人相识,张大人虽是年迈,却有将相之才,故而,怀英方才向圣人多番举荐。”
“只怕大人亦是藏有私心。”罗敬昀毫不避讳此事,罗敬昀与狄仁杰相识十载有余,二人年纪虽是有些差距,却是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之交情,故而罗敬昀将心中猜测直言相告。
狄仁杰闻言笑道:“哦?敬昀如何看?说来听听。”
罗敬昀低头看看地面,亦是笑道:“末将只是猜测罢了。”
“但说无妨。”
“狄大人虽是遭圣人几番贬谪,却是一心欲回朝任职,大人心系李唐江山,虽是与武周任职,却处处维护忠于李氏之众臣,一如大人得知李珩乃是许王素节之子,便是冒死亦要将那李珩保下,想必当年大人随先帝往汾阳宫巡视之事,先帝定是有所托付。”
狄仁杰笑道:“知我者莫过敬昀啊,当年怀英任置顿使随高宗一同往汾阳宫时,先帝的确是有暗示狄某属意立四子素节为太子,言及素节之时,溢美之词不绝于口。哎陈年旧事矣。”
罗敬昀道:“旧事不提也罢,便说这张大人,大人明知这张大人一心忠于李氏,仍是多番举荐张大人任宰辅一职,想必亦是因此。”
狄仁杰摇头道:“于怀英而言,这天下苍生福祉,便是怀英入朝为官所图,那张大人确有将相之才。”敌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敬昀所说那张大人有所隐瞒,便猜猜,有何隐瞒之事。”
罗敬昀皱眉道:“方才大人提及这私钱一案,那张大人稍作停顿,末将观其眼色有变,便猜测那张大人或许知晓此事。”
狄仁杰看向罗敬昀,轻轻一笑,便又转身返回正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