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凌菲拍拍手,将裴童卿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那墓碑之上,新旧刻痕极好分辨,立碑之人名讳璟,想必便是许王长子,历史上是记载过许王十三子,九子皆死,四子流放。而这李璟既是已死之人,为何又会立碑?”
“凌菲!”林笑愚轻喝一声打断乔凌菲说道“休要胡言。”随即林笑愚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便道“许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扰乱我等思路。”乔凌菲是个聪明的姑娘,联想到李珩与那胡姬的联系,又想七年前之案明明漏洞百出,李珩却要自告,而如今林笑愚的这般反应几乎肯定了他的想法——李珩便是李璟。
只是不知这李珩是如何偷天换日,于七年前就料到这些,还将自己囚禁于大理寺狱中。而如今似是有人要借众人之手,将李珩的真实身份昭告于天下。
“许是如此”乔凌菲附和道“还有一个奇怪的问题,毁了那墓碑之人又是何人?”
“眼下之事,当是那卢翁一案。”林笑愚的思路被乔凌菲这一番话点了个通透。而他并不想追查墓碑之事,若是因此便将李珩的身份暴露,再者,那毁碑之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眼下看来,无异于保护李珩的身份。他内心何安。于是便将话题又引到卢翁一案之上。
“凌菲,依你所言,那卢翁并非于城外龙首渠上游遇难,那你可有其他见地。”苏落衡道。
话题终于又回到卢翁一案。
“暂时没有太多线索,也只是怀疑那卢翁一案似是与那暗渠有关。但依然有几处矛盾,”随即乔凌菲看向白辰海说道“一来,则是那卢翁身患腿疾,行走不便,若是短程出走,不使手杖便可以理解,可若出得城去仍然徒步,你们觉得可能性大不大。”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思考。
“若是拄杖出城,那手杖又在何处?”乔凌菲继续问道“其二则是卢翁的死亡时间,依老白推断,那卢翁死亡超过二十四小时,若是溺毙于河道之中,则依今日试验来看,卢翁至少在发现尸首处30里之外。”
乔凌菲详细与众人讲着自己的推断,众人皆仔细聆听,分析案件线索。
“老白,”乔凌菲突然又看向白辰海说道“那卢翁的尸体死亡时间会不会出错。”
“自然不会,”白辰海说道“依卢翁尸首状况分析断然不会出错。”
二人正对话间,门外传来尉迟耶罗的声音:“敢问林少卿可在衙内?”
林笑愚闻声连忙起身出堂相迎道“尉迟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林兄客气,尉迟安好。”尉迟耶罗见林笑愚并未因升迁而疏离,随即又换了称呼说道“林兄,今日巧遇乔姑娘,问询那暗渠之时,尉迟便想到那卢翁一案。”说着二人便一同步入堂内。
尉迟耶罗与众人打过招呼后继续说道:“此为案发前后两日出城过所造册登记,希望与林兄有所帮助。”随即尉迟耶罗从腰间拿出一本登记册,递与林笑愚。
林笑愚接过登记册随即道“林某谢过尉迟兄,不知这私拿登记册是否.”
“林兄不必在意,我只说需查些可疑行踪,况且晚些,尉迟还是要将这登记册送还。并无大碍。”
“那林某便不做推辞了。”言罢,便仔细翻查起前日出入城门人员过所登记信息。
“尉迟,那暗渠之事你可有详细了解。”乔凌菲悄声问道。
“乔姑娘可是说今日那东正门与醉月阁连通暗渠?”尉迟耶罗看向乔凌菲。
“正是正是。”乔凌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不知苏司直对那暗渠可有了解。”尉迟耶罗看向所落衡问道。
“知之甚少,还望尉迟兄不吝赐教。”苏落衡闻言行礼道。
“不敢,”尉迟耶罗摆手,随即叹息道“哎,时年圣人称制,恰逢骆观光一纸《为徐敬业讨武曌檄》号召天下,令徐敬业拥兵超十万,起兵谋乱。而朝内局势亦是动荡难安。故而长安城内木石乏匮,然李侍郎之子溺毙于渠道之中,圣人为稳朝政,便着令工部将那水渠填埋。”
尉迟耶罗看着乔凌菲说道:“工部尚书以为,此渠一来可缓解东市水源匮乏,二来若遇洪涝,此渠便可用作疏水之用,故而上疏将那水渠以青石覆盖,与街道相连,形成暗渠,既可避免溺亡之事再发,又可保留水渠之功效。圣人亦以为然。”
“此事前些时日,落衡便已说明”乔凌菲说道。
“哦?那想必苏司直将那暗渠构造之事一并告知乔姑娘了。”尉迟耶罗笑道。
“构造?”乔凌菲与苏落衡同时疑问道。
“怎么?苏司直并未言明?”尉迟耶罗似有疑问的看向苏落衡。
“尉迟兄见笑,那暗渠构造一事,落衡属实不知。”苏落衡连忙解释道。
“哦,原始如此”尉迟耶罗笑道“彼时长安城内木石匮乏,为省木石,工部当中有一小吏便参详先例,巧妙构思以木桩左右依次斜插入渠底,再将木桩顶端相连,如此,官仓中残损石材皆可利用,故而,那暗渠之上青石,皆为左右各一大一小两块青石拼凑。也因此那暗渠底部宽敞,并未堵塞过。”
乔凌菲忽然意识到,为何昨日于城外见那小童从暗渠中探出头来。原来如此!
(本章完)